他握住刀柄,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房屋之中,等待着。
他名为橘野照,橘家家主,江户数一数二的武士。
而他在等的, 是“天诛”。
他在这战国之中,斩杀无数人,创立一份家业,也曾有统一的心愿。
但现在,他一个人守着空房,等着一定会来的杀手。
他啜了一口酒,闭上了眼。
他回想自己的过去,记起了许多早己忘记的事:那年,他十六岁,那时的橘家还只是一个很弱小的武士家族,他也只能带一把没有刀镡的刀,但他却杀了一个佩戴着名刀的武士。
那个人手中的刀,现在在他手中紧握。
那年,他与那个武土相遇。
那个武士的腰间,是十六瓣菊。
他们决斗,他挥出了一生中最快的居合。
断的,是敌人的身躯与自己的刀。
敌人违背自己,所以他斩断了敌人。
他丢掉手中的断刀,从敌人身上取下还未出鞘的十六瓣菊,轻蔑一笑,走开。
那年他十六岁,拥有了自己第一把,也是最后一把名刀。
那年,他二十岁。
他保护着那个女孩,斩杀了一群山戒。
他路过一个村庄饮了一壶清酒。
在他饮酒时,他看见了一个女孩。
她身着淡粉和服,脸上带着一丝绯红,饮一壶桂花酿,腰间,是绯红色的鬼丸国纲。
他取了一壶烧酒,坐到了她对面。
“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与君共饮?”他仗着酒劲问。
她略显羞涩地笑了笑,略微点了点头。
他们从正午饮至黄昏,首至天边的晚霞一如排红的刀刃一般时,方才作别。
她醉得走路东倒西歪,不多时竟醉倒在山野之中,在荒野中的小径边睡着。
他便西处找来干草,盖在她身上充当被褥。
远处,渐渐地浮起一阵火光。
及近,原来是一众山贼。
他们的眼中闪着贪婪的光,死死地盯着着他和她的刀与行囊,以及她垂下的长睫毛。
他一言不发, 紧紧握住刀柄。
他猛然发难,十六瓣菊与鬼丸国纲一同划出弧光,发出刺耳的尖鸣,如同恶鬼在啸叫。
“对不起,借用一下,你的刀。”
他对着仍在睡梦中的她轻声道。
血与哀嚎从刀刃之间流出,而她依旧睡得香甜。
他心底知道,她是用来守的人,就一定要守好,一定。
今年,他才二十八岁。
他见一阵马蹄声——“天诛”来了。
骏马上,一个男生女相的男子手提花枪冲了过来。
他只仗长枪骏马, 就己经杀了无数人——他名叫河上彦斋,是与“天诛”合作的武将。
秃头,血红的袈岩也挡不住他一身的杀气。
佛衣下,是井上次目与天虎断牙两把名刀——他名叫丹生岩不动斋,是“天诛”中的和尚剑客。
黑色和服,一对小太刀别在腰间——他名叫佐佐木鹰次郎。
绯红的长发,以及,别在腰间的纤红的鬼丸国纲——正是他的爱人矢吹间枫。
他怒吼着拔出刀,十六瓣菊亮出它的锋锐的刃口。
战马长嘶而来,河上彦斋的花枪钻心而刺。
他前跃挥刀,一次、两次……断刀斩使出,三刀, 便斩河上彦斋于马下。
丹生岩不动斋藏在袈裟中的刀动了,二天一流澎湃的刀意与刀气扑面而来,如同潮水一浪叠着一浪。
他不为所动,断刀斩越来越快,拔刀快如狂风,五十刀、一百刀、两百刀、三百刀……成百上千的刀光斩在井上次目与天虎断牙的交叉处逼得丹生岩不动斋节节后退。
但他仿佛不知疲倦,一刀比刀快,每一刀都饱含炙热的怒意与冰冷的杀意。
终于,井上次目与天虚断牙从中断裂,最后一刀,劈开了丹生岩不动斋的身体。
血如泉涌。
佐佐木鹰次郎灵动的小太刀袭来,断刀斩不再能斩中同一位置。
他归刀于鞘。
划出了极速的单刀斩:目视!
吐纳!
鲤口之切!
拔付!
斩下!
血振!
纳刀!
七个动作行云流水,一瞬而收。
他闪到佐佐木身后,甚至还保持着拔刀前的动作。
他挥出来居合斩,将眼前的一切斩断。
血箭从佐佐木胸口飙出,染红了大地。
他的心里一首明白一个道理:所谓武士的责任,便是将那一切违背内心的东西斩断。
哪怕只有一个人,一把刀,哪怕是面对千军万马, 他也会坚守,他也不会退后半步。
永远的一往无前;永远的坚不可摧。
这,就是他的武士道。
他己经斩断了一切违背内心之物。
现在他可以从容地,死在他必须守护的人刀下。
他把刀撇在地上,张开怀抱,等待她的长刀。
她冲上来,没有拔刀,反而将他抱在怀里,流出眼泪。
她绯红柔顺的长发,包裹着他的身体,将两个人永远纠缠,作茧自缚。
他地淡然一笑,然后与她一起变得坚硬而又冰冷。
她的手慢慢地拔出刀,从他的背后,一刀刺入,洞穿了他和她的胸膛。
从此,血脉相连,肉身互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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