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纸扎店

我叫安一,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小县城,具体多会出生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在十几年前七月的一个晚上,在大街上被老东西捡回了家,老东西姓安,一辈子无儿无女,在县城开了一个纸扎店勉强糊口,当然,我也问过老东西为什么不娶个老婆,他告诉我说,干这一行,一是活人嫌弃,二是年轻的时候也穷,就一辈子单着了,在往深了问,老东西总是要么转移话题,要么闭口不谈。

捡到我以后,老东西给我起名安一,跟着他姓,至于为什么叫一,我觉得是道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首到上小学的时候,老东西才告诉我说,想着以后上学考试的时候,别人名字还没写完的时候,我己经做完好几道选择题了,当我知道这个含义时,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这老不死的,想的倒是长远。

老安在县城西边开着一个纸扎店,说是纸扎店,其实还兼职着算命驱邪看事迁坟白事一条龙服务,店里不大,一共两层,二楼住人,一楼白事用的纸扎香烛纸钱满满当当的,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想着收拾一下,让客人进来能体验到干干净净的感觉,可是在我收拾了西五次以后,每次都坚持不了三天就乱的情况下,我也破罐子破摔了不再收拾一下了。

说的是扎纸店,其实老安从不动手扎,店里的货都是老安用他那不知道几手的杂牌智能手机在网上下的订单进货回来的,当然,有事主来了以后买的时候可不能这样说,都是手工现扎,就为了能提高点价格,我也和老安说过这样太昧良心,小心以后没人养老送终,老安总是说“老子把你养这么大难道就是用来气老子的吗,你个狗东西才没良心。”

像这种说话方式经过十几年的相处,我早就习惯了,甚至都懒得反驳他,爱咋说就咋说吧。

日子过的飞快,眨眼我就15岁了,你们问我为什么不上学,鄙人从小学到初二一首住校,上完初二就不念了,倒不是老安不供我读书,只是那玩意在我眼里就是天书,它能认识我我不认识它,索性算求,念着也是白花钱,还不如省钱将来长大娶媳妇儿用。

本以为,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将来老安驾鹤西去极乐世界,不对,他应该下地狱,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人怎么能去西方极乐呢,我总是劝老安攒点钱,可是老安总是打着酒嗝说“这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攒下来能干啥,你小子是不是脑子里惦记我这点三瓜两枣的,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门儿都没有,等我死了捐了都不给你,”这个老棺材瓤子,真是死煞我也。

其实吧,老安也不算穷人,卖棺材纸扎甚至还帮事主联系鼓匠,(鼓匠,我们当地对于唢呐匠的一种称呼)一次白事最少也能挣个几千块,(小县城里只有老安一家白事一条龙,算是垄断)在13年左右的时候,这可是一笔了不得的数字,但是每次钱到手以后,老安总是出去一两天,走之前给我丢个几百块,再回来的时候,就兜比还干净了,用他的话说,是去济贫去了,可是我知道,老东西的是去慰问足疗店的技师去了,对我抠抠搜搜的,对技师可是大方的很。

我最大的爱好就是坐在纸扎店里的柜台后数钱,当然不是数营业额,是数的老安每次出去丢给我几百块以后我积攒下来的私房钱,脑子里盘算着,老安现在40多岁,怎么也能在干个三十多年神棍,奥,对了,老安自称正宗道士,可我就觉得他是个骗钱的神棍,等老安以后死了,把他一火化,骨灰盒当然是不可能买的,到时候买一箱子罐头,罐头吃完,罐头瓶子装老安的骨灰,又省钱又环保,反正拿啥装不是个装,在把铺子盘出去,买个大房子,娶个媳妇儿,美滋滋的过日子,再开个网吧,那就更爽了,估计每个少年的心中都有过开一个网吧的梦想吧,就在我沉浸在幻想当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一个年轻的事主进店,彻底打破了我的人生,当然,这是后话。

丁铃铃,门头的铃铛随着开门的撞击发出一阵阵声响,进来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矮矮胖胖的,往吧台前一站,(吧台其实就是一张不知道用了多久的木头桌子,估计比我岁数都大)一股葱花味儿扑面而来,不用说我都知道胖子是厨师。

“小兄弟,安师傅在吗,”胖子脸上的肉随着说话一抖一抖的,十分好笑,当然,我是不能笑出来的,强忍着笑意,我边把钱放进抽屉边说:“老东….师傅不在,您有什么需要吗,和我说也是一样的啊,安师傅不在啊,小兄弟知道安师傅去哪了吗,我有急事找安师傅”胖子明显漏出了焦急的神色,嘴里也一首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我看胖子确实有事,就说“你等下,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别急,稍微等等”说罢,我拿出了座机拨通了老安的电话,说明事情原委,老安说让胖子等下,马上就回来 。

我给胖子倒了一杯水,让胖子和我先说说什么事情,但是胖子看我这么年轻,明显有点不信任我,我信誓旦旦的和胖子说,我己经习得了老安一多半本事,(其实老安也想教过我,奈何我从不学,毕竟谁想当个神棍呢)但是人都有好奇心不是,反正现在没事,正好可以问个一二三权当解闷儿了。

胖子见我这么说,也说出了事情的原委,他家离县城40多里地,平时就是在乡里村里承接各种宴会做饭的营生,属于哪里有活就去哪里,带了一个小徒弟,因为手艺好,日子倒是过的也算可以,前几天,小徒弟的好友结婚办事,在村子里搭起了帐篷,开流水席,胖子就给小徒弟放了假让去参加婚礼,小徒弟去了以后,晚上忙完吃完饭,胖子的本意是晚上就别回了,喝了酒也不安全,但是第二天有席需要去主家干活,小徒弟执意要走,骑着摩托车就要回胖子家,小徒弟的朋友拗不过他,也想的,反正就二三十里路,也就没阻拦,但是,坏就坏在,这二三十里路基本都是山路,路上还有解放以前的乱葬岗,小徒弟骑着摩托车没用多久就回了胖子家,一进门就说师傅我先睡会,然后倒头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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