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吃饭，一边往嘴巴里塞红烧肉，一边问奶奶。
“奶奶，你现在还在摸螺狮放渔网吗？
天气热了，你要注意安全啊。”
沈清记得，她奶奶出事那天是7月2号，而墙上被撕掉一页的日历显示，今天己经是6月30号，离那个黑暗的日子只剩下不到3天。
一想到这，心心念念的红烧肉也品不出滋味，沈清恨不得天天黏在奶奶身边，首到那该死的厄运过去为止。
“当然啊，现在行情好，价格高，摸点去镇上卖能赚不少呢。”
奶奶笑着，又给沈清夹了块肉。
沈清听到这话，就觉得心扉一阵痛楚。
奶奶所说的“赚不少”不过一百来块钱，可在前世沈清接触的富豪里，一百来块钱甚至远远不够他们打赏服务员的小费。
前世在会所卖酒，穿那种荧蓝色艳俗透顶，浑身上下没几块布料的衣服，如果能忍受被人掐一把腰，摸一下腿，胸口就会塞一沓厚厚的钞票。
沈清常拿着这些钱在宿舍里发愣，这钱很宝贵，每一张都要被好好保管起来，最好及时存进卡里。
可她同时觉得这些钱好脏，自己也好脏，无论洗多少遍手，冲多少遍澡，都有挥之不去的一股味道。
“好。”
沈清把头低下，几乎要埋进碗里，她忍着哽咽，“奶奶，下次摸螺狮，我要陪你一起去。”
“这么大的姑娘了，还粘着老太婆。”
爷爷笑得喉咙里发出“嚇嚇”的声音，“清清呀，你们老师之前还来找我呢，说要你去参加奥数比赛，暑假有空可以去他那里上课，培训费只要八百块。”
“你也别赖着奶奶啦，我们家清清这么聪明，去老师那儿上课吧，争取以后考个好大学，拿录取通知书给爷爷奶奶看。”
沈清一下挺首身子，目光突然流露出一股凶狠至难以掩盖的恨意，她拔高音量问道。
“爷爷，你交钱啦？！”
“那必须呀。”
爷爷斜瞅她一眼，眼神里有些骄傲，唇角更是慈蔼地扬起，“清清，老师那是看重你，听说你们整个初中，被选上参加奥数比赛的尖子生，那都不超过十个。”
“郑有石老师别说是村子里了，在镇上都很有名气，是你们学校难得的好老师。
你别心疼这八百块，爷爷平常攒着，这点钱还是不多的。”
“郑老师人好，心善。
他去外面上课哪止八百啊，还不是看在你们聪明，他有心栽培你们，所以收个八百当意思一下。”
沈清豁然起身，连带着椅子都“呲啦”一声发出好大动静。
她此刻的神情很不平静，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嘴唇更是被咬到苍白。
“这是怎么了，清清，身体难受了？”
奶奶焦灼地陪着她一同起来，手安抚地拍着她的背。
爷爷也放下筷子，目光担忧。
“我不要去上郑老师的课！”
沈清喊道，眼里蓄满屈辱的泪水，“我不要！”
前世纷繁的回忆涌上心头，那些记忆像阴湿的苔藓，长在她心脏的深处，带着腐朽恶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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