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棺材里的黑坛子

音希和执安打开门的时候,格桑嘉措己经坐起来了,正靠在床头。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来。

“醒了?”

音希走过去,接了杯水递给他,“感觉怎么样?”

男人点点头,“好多了。”

他看向执安,态度温和地问,“这位是…”执安反应过来,上前在椅子上坐下打量他,说,“你好,我是执安。”

音希接过水杯放下,说“他是我一个朋友的徒弟,跟着学习学习。”

男人有所思地点点头,也道,“你好,我是格桑嘉措。”

执安还是没忍住,问他,“你…这是怎么回事?”

格桑嘉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男人应付自如,他轻轻摇头,“不知道,一醒来就己经成这样了。”

执安又惊又气,“真是恶毒,把好好的人变成这样。”

他拍拍胸脯,自信道,“你放心,小爷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让你走得安心。”

格桑嘉措:……音希:……音希想了想,问执安,“你可知道净山河的上游有什么村庄吗?”

执安点点头,说,“当然。

只有一个村子——公猪洞。”

音希:…好别致的名字。

她笑看着他,说,“那好,明天我们就去那里看看。”

音希看了看腕表,起身向外面走去,“时候不早了,今晚早点休息吧。”

翌日清晨三人就抵达了公猪洞。

公猪洞是个西面环山的小村落,村里房屋前几年翻新过,但村子里的人很少,而且大多是老人和小孩。

一条西米左右宽的水泥路贯通全村,三人沿着这条路走,时尔惊动哪户人家的狗,叫个不停。

音希循声望去,左边有户人家,一个老太太在那里晒太阳,一条土黄色的田园犬冲他们狂吠。

她心念一动,走上前去,身后的两人虽然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但还是跟了上去。

“老人家,今年高寿呀?”

音希声音含笑。

老婆婆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比划着,“…八十六啦。”

音希诧异地说,“八十六岁?

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欸,看着还好年轻呢。”

老婆婆笑了笑,问三人是从哪里来,到这里来做什么。

音希说三人是从隔壁市来这儿旅游的,想找条河,烤烧烤。

老婆婆闻言脸色逐渐僵硬,看了看她的黑色大背包一会儿,嘴张了张,犹犹豫豫地说,“村里有是有河,但是…”三人异口同声地追问道,“但是什么?”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这条河刚死过人哩!”

死过人?

音希又问,“什么时候啊?”

“就上个月哩。”

执安很有眼色地抽了几条矮板凳,三人坐下。

老婆婆说,死的女人叫阿秀,被认定为意外身亡。

“她年轻的时候和公猪洞的一个男人私奔了,在外面闯荡十年,也发了一笔小财,男人做了小老板。

阿秀给男人生了两个孩子,夫妻间也很恩爱和睦。”

老婆婆话锋一转,叹息一声,“只是谁能想到这个阿秀竟然背着她男人搞外遇,还给人拍了照片。”

“她男人知道后啊,伤心地当面儿就掉了眼泪。

那平时有多恩爱后来就有多伤心哩!”

“那后来呢?”

执安听得津津有味。

格桑嘉措微微垂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啊,阿秀这闺女自己良心过意不去了,村头的闲话也传的沸沸扬扬。

她就变得疯疯癫癫,精神恍惚了。

那天去河边洗衣服,一个不小心就给溺死了!”

老婆婆止不住感慨,“唉!

你说当初搞那些干啥!

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嘛!

造孽两个娃儿哦!”

音希若有所思,她忽然问道,“那后来那个男人呢?”

老太太脸色稍微好点,说,“她男人还算讲良心的人嘞,给她风风光光地安葬喽!

说是伤心了,就没回来喽。”

离开了?

音希试探着问,“很风光嘛?”

老太太声音大了起来,“那当然了,敲锣打鼓放鞭炮,那棺材木头都好得很,放了好多东西噻,又是铜钱又是铃铛的。

喏,就葬在那个山头。”

铜钱和铃铛?

音希心底大震,面上却丝毫不显,她应和了几句,便要告辞。

老太太热情,要留他们吃饭。

音希微不可察地飞快瞥了一眼那人越发苍白的脸色,委婉拒绝了。

刚回到酒店,格桑嘉措就又晕倒了。

音希让执安帮忙一起把人抬到床上去放好。

她面色肃然,悠悠道,“看来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她必须马上找到格桑嘉措的魂魄残片,他撑不了太久。

执安点点头,问道,“那个阿秀的事情,你怎么看?”

音希语气冰凉,“跟她的男人脱不了关系。”

恩爱?

深情?

怕是装的。

执安想了想,“那个男人确实不简单。”

音希在沙发上斜斜倚靠着,点燃了一支烟,“私奔,共患难,功成名就,变心—”她看向窗外,这座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声音低沉,“多么熟悉的桥段啊。”

音希幽幽吐出烟圈儿,明眸半眯,“说不定就是贼喊捉贼。”

执安惊道,“你的意思是…可能是那个男人自己出了轨?!

还为自己的老婆设置了一个‘出轨’的圈套?”

他挠挠头,“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这不是给自己戴绿帽子吗?

哪个正常男人会这样做?

音希掐灭了烟蒂,一边起身收拾东西一边说,“你去查一查那个男人在外面都干了什么,越详细越好。

我再去那个村子找找线索。”

执安的朋友交得多,人脉很广,查一个人对他来说并不难。

他一口就答应了。

*公猪洞,燕子山。

一座新坟前赫然站立着一个女人。

是音希。

她正在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坟墓:石碑很新,刻着“杨氏如秀之墓”几个大字,几只喜鹊在林间嬉闹。

居高临下,背靠大山,风水也没什么问题。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音希思索片刻,闭上眼睛。

眼前的事物一下就变了:一张沉木黑棺材里,没有人!

只放着一个黑色的大坛子。

音希心下一惊,再次试图用第三只眼去看看坛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时,敏锐的耳朵却隐隐听到一阵人声。

音希飞快地闪身躲进茂密的树林中,施诀屏息敛气。

脚步声渐渐靠近,是一男一女。

男人身上穿着朴素,戴着金丝眼镜。

女人面色凶狠,一双眼睛鼓突出来,有些骇人。

女人冷声指挥着男人用锄头去挖那个新坟。

男人小心翼翼地抖着身子去挖,挖着挖着就瘫软在地,他哭着,“大师,真的有用吗?”

女人瞪他一眼,一脚踢上男人胸口,恶狠狠道,“少废话!

不想死就快点挖!”

男人一哆嗦,又重新站起来挖土,大概一个小时,就见到了棺材。

棺材没有封死,男人咬牙把棺盖推开,露出了一个黑色的坛子。

女人这才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她上前俯身抱起那个坛子,嘴里念念叨叨,“这下看你还怎么作妖!”

男人害怕地缩在一边,又被女人一脚踹过来,“把土埋好,不要让别人发现!”

等到确保两人都离开,音希才从林子出来。

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她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心里己经有了某些猜测。

音希回到酒店的时候,执安还没回来。

卫生间传来水流声,格桑嘉措从里面走出来。

男人去茶水间为她倒了一杯果汁,“回来了?”

音希点点头,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格桑嘉措摇摇头,面色苍白,“不太好。”

音希沉默了一会儿说,“刚刚我去阿秀的坟看了。”

男人看着她没说话,等下文。

音希浅浅呷了一口果汁,淡淡说道,“那个棺材是空的。”

格桑嘉措眉心一跳,还没等他开口,音希又幽幽地说,“里面只有一个黑色的坛子。”

《北巫事记》曾载:“萨满有巫师,诱人至室,使人饥饿,掷小食于玄色陶坛,人甫入,即以刀杀之,食其魄,久之身成黑土,削足埋院中,客源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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