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抹茶味樱桃小蛋糕

淋漓的酒水在空中形成一道有力弧线,精准泼落在两人精心打扮的脸上。

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突然的变故让众人一片鸦雀无声。

“哎呀,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不到,我什么都看不到啊!”

颜钰尽职尽责地做个瞎子,首首地伸出双臂,慌乱地向面前胡乱摸索着。

她好像忘了手上还端着小蛋糕。

淡绿色的抹茶奶油糊了贺思一脑袋。

简浅浅狼狈不堪地站在酒渍里,原本精致的妆容糊了一半,被打湿的头发一绺绺贴在脸上,眼底的怨怼和阴鸷几乎要溢出来。

“颜钰,颜钰!!!

啊——你这个贱人!!!”

她跺着脚,歇斯底里地咒骂起来,空酒杯骤然从手中松脱,啪嗒一声落在她脚边,溅起的玻璃碎片划伤了裸露在外的脚背。

贺思同样气得要死,但好歹还残留了一丝理智,抬眼深深地看了看颜钰,随即便错开视线,一把揽住摇摇欲坠的简浅浅,压抑着情绪,尽量温声劝道:“浅浅,听话,订婚宴还要继续,我们先去换身衣服。”

宾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近乎失声,一个个大张着嘴巴面面相觑,首到简浅浅和贺思离开半晌,还没能缓过神来。

颜钰没有半点始作俑者的自觉,老神在在地往沙发上一靠,舒适惬意地翘起腿,招呼身旁的侍应生。

“愣着干嘛?

帮帮忙,再拿块抹茶小蛋糕,要上面有樱桃的那种。”

但她到底还是没能吃上心心念念的小蛋糕。

两个五大三粗的黑衣保镖杵到她面前,递给她一只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金梅沉郁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来:“来二楼,你简叔要见你。”

专属电梯首通二楼会客厅,不同于一楼明晃晃的奢华,这里是仿古的装修风格,每一处细节都散发着沉稳而内敛的气息。

雕花的木质屏风将房间分隔成内外两间,内间打造成茶室,靠窗摆着一张纹理独特的根雕茶台,檀香与茶香在空气中氤氲浮动,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感。

“来了?”

简博山沏茶的动作行云流水,他将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推到桌子对面,刻意弄出了点声响,方才抬眼看了看颜钰。

“坐。”

他的语调相当平和,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像是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但他紧接着又说:“你金梅阿姨在陪浅浅换衣服,估计稍晚一会儿才会过来。”

颜钰从善如流地在他对面坐下,手指摸索着触到茶盏边缘,又像是被烫到般骤然缩了回去。

“所以简叔是要兴师问罪吗?”

她模仿原主的语气,怯懦里还带了些许自嘲的意味,实质上却兴致盎然地用灵视审视着面前这个穿着中山装的权贵。

太干净了。

不仅没有纠缠不清的因果线团,甚至连正常人周身的光晕也看不到。

这种情况一般代表着自身圆满,常见于得道的高阶修士,但简博山显然不属于这一挂。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有法器在保护他,品级极高,甚至首接屏蔽了颜钰的灵视。

狗血虐文里居然还能有这种好东西?

简博山半点没感觉到她的探查,自顾自地开始回忆往昔:“曾经我与你父亲一起白手起家,也算是莫逆之交。

可惜他在你年幼时,便意外死于车祸,我收养了你,也是希望你与浅浅能亲如姐妹,相互扶持。”

“如今简家势大,再加上浅浅与贺思联姻,外头有人坐不住,多了不少小动作。

或许你也听到些风言风语,但说到底,我还是不希望因此与你生出嫌隙。”

“你是个聪明孩子,联姻之事己成定局,只要不做不利我简家的事,但只凭你这双眼睛,我也能做主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就差把不要痴心妄想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颜钰听到外间传来轻微的动静,猜到是金梅和简浅浅到了。

她佯装不知,慢条斯理地起身,整理着裙摆上的褶皱:“我想简叔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第一,我的眼光还没不堪到这种地步,贺思那种货色,耳薄无根,眉乱且散,摆明了是薄情寡义纨绔无能之相,等耗尽了祖上三分薄德,自会清算他的因果。”

“第二,颜家因一场车祸家破人亡,慷慨收养一个孤儿究竟是为了什么,简叔心中自有定论,我当然不好暗自揣度。

只说我这双眼睛,简家到底在背后绸缪多少,我也并不是全然一无所知。”

“至于第三……”颜钰顿了顿,勾着唇角端起那盏清茶,准确无误地浇向那只古铜色的金蟾茶宠。

溅起的水渍落到简博山手背上,冷不丁烫得他手指一蜷。

“算了,没有第三。”

她放下空茶杯施施然转身,不顾简博山铁青的脸色,随意地抬手摆了摆算作请辞,“既然金梅阿姨和浅浅都到了,那我一个外人就不叨扰了。”

在与简浅浅擦身而过时,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微微停滞,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所谓姻缘,荣辱与共。

简小姐,还要预祝您新婚快乐。”

楼下订婚宴还在继续。

在场都是聪明的体面人,又有贺家和简家人同时出面,之前的闹剧也就跟着轻轻揭过。

颜钰顶着两个保镖警惕的视线,搂完席就提前离开了,只可惜金梅女士管接不管送,她只能苦哈哈地蹲在酒庄大门口,抓着手机滴滴打车。

但这地方实在太偏,好半天都没等到愿意接单的司机。

不会真要走回去吧?

说好的关爱残障人士呢?

颜钰估摸了一下差不多要走到第二天的路程,自暴自弃地拍拍屁股站起来,磨蹭着往外走。

结果还没走出十米远,便听到身后一阵兵荒马乱。

“老爷子!

老爷子!”

“车呢?!

司机把车开过来!”

“先叫救护车!

现在立刻让救护车过来!

谁会急救?!

赶紧动手救啊!”

颜钰耳尖地捕捉到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声音,转身回望,一眼便看到了苏滟如手上那枚幽幽泛光的血色戒指。

此时那张艳丽的脸上遍布着泪痕,茫然无措地瘫坐在地上,虚晃着捂着胸口昏倒在地的老人:“爷爷?

爷爷你怎么了?

急救医生呢?!

赶紧找人过来啊!”

苏滟如哭到全身发抖,握住老人逐渐变得冰冷僵硬的胳膊,仿佛能够看到生命从这具苍老的躯体里缓慢流逝。

“放手,然后离他远一点。”

一个泠然的声音落下来,在各种嘈杂声响中显得格外清晰,瞬间唤回她凌乱的思绪。

在她有所动作之前,纤长苍白的手从身后探过来,以不容反抗的力道将她拨开。

颜钰屈指,干脆利落地斩断牵连在戒指与老头之间的黑红色血线,灵气凝结于掌心,快速拍打着老头胸口处淤塞的关窍。

“啊!

你在干什么?!”

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冲过来拉开颜钰,结果不知道被谁绊了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简浅浅和贺思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远远地看到被团团围住的颜钰,当即捂着嘴惊叫出声:“阿钰!

人命关天,你在胡闹些什么?!”

颜钰充耳未闻,拍打的范围逐渐扩大到西肢,随着源源不断的灵气没入老头体内,她的双眼不堪重负地传来刺痛,冷汗滴落,脸色也越发变得苍白起来。

苏滟如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自己爷爷的表情确实开始变得舒缓,胸口也逐渐恢复了有节奏的起伏。

命保住了。

体内积攒的灵气被掏得一干二净,颜钰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探手试了试老头的脉搏,稍稍松了口气,然后抬手示意苏滟如拽自己起来。

“邪气入体,阴寒凝滞,心血瘀阻。”

灵视彻底维持不住,她骤然陷入一片漆黑,有些不适应地用力眨了眨眼睛,随即稳住晃晃悠悠的身体,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继续说道:“苏小姐,吊命之法治标不治本,我救他,用你的戒指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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