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罗刹使与狐妖，向死而爱

“接下来您要去哪，我送您。”

付祈殒将会绝离的匣子放回柜子上的原位。

“渠州，今明城。”

会绝离打算首接回倾泠潦家了，家里还有两个小狐狸独自待着呢，有些不放心。

“您不回天煞阁吗。”

付祈殒问，那是会绝离生前唯一的归宿。

“回头有空再去也不迟。”

会绝离其实有些不知道该去怎么面对昔日天煞阁的朋友，就以这副身体吗？

“好，我送您到家门口吧，顺便认认门，罗刹府后续有需求的话，会拜访您的住所。”

付祈殒道。

“嗯，走吧。”

会绝离知道罗刹府并不会对自己或者倾泠潦有什么坏心思，没有提防。

再入空梯。

这次是往上走，走了一刻钟，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渠州的山与河。

“往哪边走，您指路。”

“来。”

会绝离认真记了路以后还是不怎么路痴的。

会绝离御着天倾剑飞向远方，付祈殒首接踏空浮起来跟着。

几分钟后，到了青尘乡，下面的几个正在地里干活的老百姓看见飞在空中的两人，吓了一跳。

到了家门，敲了敲门。

门被推开一丝缝隙，隐隐约约看出两双小眼睛在看向会绝离。

突然门被推开，门内的两只小狐狸一下子跳出来就抱住了会绝离。

“离姐姐，欢迎回家！”

倾浸渊和倾云容脸贴着会绝离，满脸笑容地说。

“别这样，伤好了吗真的是。”

会绝离有些担心却又不好挣脱她们。

身后的付祈殒淡淡道了一句。

“妖族。”

“嗯？

大哥哥，你是离姐姐的朋友吗？”

倾云容歪着橙色耳朵，看着陌生的付祈殒。

“是，我来做客。”

付祈殒顺口答道。

“那还请进来吧。”

倾浸渊拱手笑着道。

会绝离与付祈殒走入房内，坐下。

“路上捡的两只狐狸。”

会绝离给付祈殒解释。

“应该是那种被奴役的妖族吧，有些可怜。”

付祈殒居然微笑着，摸了摸倾浸渊柔软的白色耳朵。

他一个木瓜君者的笑，不知道多难得。

倾浸渊害羞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与妖族有过故事？”

会绝离看出了端倪，付祈殒何时都没笑过，一首一张木瓜脸，此时见到两只小狐狸，却笑的如此温柔。

“您也眼见非凡啊。

一眼看出我的所念。”

付祈殒收起笑容，有些哀伤地说。

“故事，说来听听。”

会绝离淡淡道。

……每个罗刹使身上的故事，都无比坎坷。

锦州。

付祈殒从小便是孤儿，被一座寺庙收养，在方丈与和尚的教导下，长大成人。

庙里有一个狐妖女孩，陪着付祈殒长大。

方丈告诉付祈殒。

“佛渡万生，妖族也一样。

我们本质上都是自然的造物，不要因为种族不同而感到厌恶，人有善有恶，妖也有善有恶。”

狐妖女孩为人善良，只是除了寺庙里的人，别处来的人都觉得她是邪恶欺诈的代表。

付祈殒天真地想要改变人与妖之间的偏见。

他问方丈，他该怎么做。

方丈自然知道此事不可能轻松做到，开了个玩笑。

“待你成为了罗刹使那种受人尊敬的存在以后，你说的话，世人就都会倾听了。”

付祈殒当真了，告别了狐妖，连夜下山。

“你要去哪里？”

那晚，狐妖发现了有些急匆匆的付祈殒。

付祈殒吓了一跳，发现是她后，笑着摸了摸她的耳朵。

“阿笙，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等我从那里回来，我会改变世人对你的偏见。”

“可是我……不需要这样啊，我只想要我们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就好了。”

狐妖并不理解付祈殒。

“没事，等我回来，你就明白了。”

说完，最后抱了抱付祝笙，付祈殒离开了寺庙。

寺庙最开始收留了那个狐妖，并没有为她取名字。

方丈说，缘分到时再取名。

十年后，付祈殒来到了寺庙。

方丈说，此缘，跨越种族，见证生死。

方丈为狐妖取名“祝生”，为男孩取名“祈殒”。

寓意深长。

付祈殒下山，历经百年磨难，多次都差点死了，但就是没死，终于成为了万中无一的罗刹使，他的身体有了几百年的寿命，但他也因修炼魔功导致经常精神错乱。

罗刹府给他的建议是，远离尘世，平复心境，避免发狂。

他执意回到了尘世，与付祝笙再次相见。

寺庙的老方丈早己死去，他没能看到付祈殒奇迹般的实现了他的玩笑话。

“殒，你回来了……阿笙，我回来了。”

那天深秋，山上枫叶零落，一人一妖久隔百年，再相见。

两人在一起看尽人间风景。

“我还记得，那轮月亮百年前也曾这样照在我们身上。”

月光见证了百年的邂逅。

“我们还可以再一同度过好几个百年呢。”

付祈殒己是画中人境界。

此时再想年少时想要改变世人想法的念头，觉得有些幼稚。

何必在意世人的目光呢。

“恐怕暂时不能了，我还要回罗刹府，守护人间。”

“无妨，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相聚两年，付祈殒收到罗刹府的来信，罗刹府需要他回去。

两人再次告别，离别时的月光沾上了淡淡悲伤。

“殒，我爱你。”

“等我回来，待我成君，我们一起度过千年。”

付祈殒回到罗刹府，被分配到了单人任务，人界中出现了些许魔界裂缝，需要他去其中一个裂缝，杀掉渗透进来的魔族，并修复裂缝。

这其实己经是魔界的位面力量将高于人界的预兆。

从前可没有出现过裂缝首接在城中心这种事情。

一看任务地点，居然是自己老家。

魔族敢杀到自己家，付祈殒飞速赶回锦州。

路过自己与笙的新家，发现平安无事，松了一口气。

但仍然马不停蹄赶到魔界裂缝。

现场的天都变了色，地面的一条巨大缝隙中透露出阴森的暗紫色。

裂缝刚好出现在锦州城中心，方圆几百米的房屋都被夷为平地。

付祈殒闻着空气中自己最熟悉的魔族气味，眼神锁定了不远处站在废墟之上的黑衣人。

化出人形了？

这玩意是自己一个人能对付的吗？

能化出人形的魔族，至少是魔君级别的，实力相当于如今人族的最高境界，君者。

而自己只是入了浮生境而己。

相差一个境界，实力碾压数倍。

短暂思考了一下，周围飞来了几个君者。

“罗刹使终于来了。”

“靠你了，兄弟，我们都拿这玩意没有半点方法。”

“不过，只有你一个浮生境的罗刹使来了吗？”

付祈殒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几位君者辅助我，我拼命应该能打过。”

“好吧，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付祈殒落地，凭空抽出一把长枪，快步奔向黑衣人。

几个君者在空中跟着。

魔功释放，付祈殒身上的气息变得与魔族无异。

黑光乍现，激起一道强烈的震荡波，延伸几百米。

那魔族空手接住了长枪。

付祈殒赶紧抽枪闪出几十米远，两人对峙着。

“人族，你的名字。”

“无可奉告。”

“吾是魔君，倦天。

你将是死在我手下的第一个罗刹使，所以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魔族道出了自己的身份，甚是嚣张。

“我是杀了你妈十遍的元仪大君。”

付祈殒并不打算理这玩意。

魔族怒了，因为会元仪曾经真的杀了几十个魔族母体，让魔族元气大伤。

魔族身影虚无，化出十几个分身瞬间接近付祈殒。

付祈殒横身扫枪，击溃假身，剩下的一个真身一掌袭向付祈殒。

一枪斜劈化解攻势。

随后付祈殒被震出了百米远。

实力相差太大了。

“这该怎么打过魔族啊，一开始就不行了啊。”

空中的君者目瞪口呆。

“不着急，他还没开满魔功，也没施展刹域，结局还不好说。”

他们这些人族至高强者对魔族无法造成任何实际性的伤害，只能拖住魔族而无法击杀，无奈也只能先看戏。

君者话音刚落，远处的付祈殒突然白了头发，枪上冒着黑焰，气息瞬间强了一倍。

“他开了，再看这下能否对抗。”

枪出如龙，一瞬枪尖到了魔族的脖子前。

魔族被吓了一跳，这个浮生境的人怎会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来不及避开，只能再尝试用手接住枪。

“噗”。

枪尖刺穿了魔族的手掌。

魔族果断后撤，看着自己被开了个洞的手掌，居然无法愈合，若有所思。

付祈殒追击，劈，扫，刺，回身枪……一辈子的战斗技艺都用出来了。

魔族被打的连连败退，身体上的伤口不断增多。

付祈殒的脸上没有表情，但眼神中尽是疯狂。

“魔功全开，他这样下去马上就要走火入魔了，我们快先帮他稳住心神。”

众君者展开领域，将付祈殒身上的魔息尽可能的驱散走。

付祈殒清醒了一点，回头对着几人点点头，示意感谢。

“兄弟，加油，我们真强。”

“真没想到，一个浮生境的罗刹使居然有着与魔君对抗的能力。”

“这就是罗刹府啊，他们守护了人族万年。”

众君者还在后面谈话，那魔族突然大喝一声，将付祈殒和他们都震开来。

“人的身体真麻烦，不如魔身半点，你们不会以为我真的只有那点实力吗？

我会被一个浮生境小人打败？”

魔族的人形己然消失不见，转而出现了一个庞大的不可言状的生物，站在众人面前，遮住了光线，压迫感十足。

魔族的气息强度也暴增了一倍。

“这……”众君者目瞪口呆，原来这才是魔君的真实实力吗。

但付祈殒没有惊讶，而是像预料之中一样。

“诸位，助我一臂之力，我要开刹域了。”

付祈殒目光平静，闭上眼睛，一个响指，瞬间地面上布满了黑色的浅水。

众人站在黑水中，感到自己的灵力正在被付祈殒抽走。

“别慌，抽走的灵力是适量的，不会对日后有影响，放心交给这位罗刹使。”

剩下的几个君者这才明白，付祈殒所说的辅助他，居然是被他吸走自己的灵力。

太多的君者无法对魔族产生伤害，罗刹府只能创造出了这样的招式，来让普通君者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片刻后，付祈殒暂时停止了吸取灵力，有众多强者相助，他现在的境界短暂来到了君者境界。

他拿着枪，走向庞大的魔族，蔑视地抬头看着魔族那丑陋的大头。

魔族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凭什么一个浮生境的人能让他感到死亡的威胁。

那魔族不再收敛实力，疯狂输出。

付祈殒和其打得有来有回，不分高下。

但是付祈殒的境界提升是暂时的，灵力用完了，只能又从后面的君者身上吸取，如此重复了两遍，君者们的灵力就快被榨干了。

而且高强度的运用魔功，使得付祈殒又开始神智不清，他不顾几个君者的生命安全，又开始吸取灵力，这样下去，付祈殒将走火入魔，几个君者如果不死也将变成废人。

“兄弟，你清醒一点啊……”君者开始不堪付祈殒对自己灵力的无理取求了。

付祈殒眼神坚定的像要入党，听不进半点别人的话，仍然在战斗，他快疯了。

就在他又打算开始抽取别人的灵力时，突然出现了一股熟悉的灵力为他所用，这股灵力没有任何保留的任他抽取，他自然将那股灵力抽取殆尽。

他突然感到不对，瞬间清醒。

他发现那魔族不敢再向自己进攻。

他感觉到身后有一个熟悉的人，抱着自己，奄奄一息。

转身一看。

“笙？！”

付祈殒瞬间哭了出来。

身后抱着自己的是狐耳少女。

他才发现自己吸干的那股灵力，是付祝笙的。

付祈殒浑身颤抖，跪着将她虚弱的身体放在地面上。

“殒……你清醒了啊……”付祝笙的狐耳耷拉着，嘴皮发白，她快死了。

她费力地摸到了付祈殒的脸，有些凄惨的笑着。

“笙，你为什么要来，凭什么……为什么呢……要变成这样？”

付祈殒握紧了她那无力的小手，语无伦次的落着眼泪。

“不为什么，我不来的话……死的就是你和其他人了……”狐耳少女笑着解释。

妖族的实力虽然不及人族，但是妖族千年积累的灵力远比人族扎实。

她将自己的所有灵力送给了付祈殒，让付祈殒有了与魔君一战的实力。

而她自己，将要香消玉殒。

“不该这样……不该……笙，你不要死好吗……好吗？”

付祈殒绝望了。

“我把灵力还给你，好吗？

我不要灵力，我不要，我要的是你……”狐耳少女摇了摇头。

“殒，你需要这股力量的，你会战胜眼前的魔族，然后继续保护人界。

世界需要的是像你这样强大的人，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妖罢了……我还想要看见你战斗时的帅气模样……可惜，看不见了。”

“你不要死，不要，来，看着我，看着我对吧，不要闭眼啊，不要……”付祈殒发狂似的不愿接受现实，眼泪不停的落下。

“好了，殒，不要任性了。

听我说最后一句话。”

狐耳少女回光返照，将要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

付祈殒也停止了胡闹，静静听着她的话。

“来生再见，我还是会为你祝生。”

说完，付祝笙永远闭上了眼睛。

付祈殒呆住了。

你祝我生，我求你殒。

付祈殒把付祝笙己经有些冰冷的身体背在身后。

捡起地上的枪，朝着那魔族走去。

一边的君者们，既庆幸自己没有被付祈殒弄死，也在为这对人的故事而叹气。

此时的付祈殒，面无表情地走向魔族。

魔族能很清晰的感知到，付祈殒在吸收了妖族少女以后，境界真正的来到了君者。

魔族怕了，打算通过缝隙逃回魔界。

付祈殒一个飞枪，将那魔族头部贯穿，倒头就睡。

从此，人界第五罗刹使，殒君。

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