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皇城里的路四通八达,怎么偏偏就堵在了夕水街?”锦绣闷闷说道。“要不咱们掉头,走戎马路?”

话音刚落,便听到车后传来马的吁声,探头往后一瞧,后面又堵了几辆马车。

这下想掉头也不成了。

只要车多了,难免会堵,马车也不例外。

只是今日这些权贵的马车,怎么全都走了夕水街?

骄阳似火,一丝风也没有。车内热烘烘的,像个蒸笼。

锦绣摇着扇子,连连叹气。

苏晚棠早就料到今日出行诸多阻碍,所以十分坦然。

即便掉头走了戎马路,那边也不会顺利,所以还是安心等着罢了。

马车慢慢挪,总能回到苏府。

马车旁是一个卖糖人的摊子。

一位七旬老人手握竹签,不一会儿便在上面吹出了一个娃娃状的糖人儿,引得一群小孩直拍手惊叹,一双双黑溜溜的小眼望着糖人儿,眸子荧荧发亮。

苏晚棠掀开帘子,正好看到这一幕。

霎时,她的脑海突然闪出一个画面。

画面中一个女孩站在糖人摊前,伸出两根手指,眉眼弯弯笑着说道:“老板,我们要两个糖人儿,要照我们的模样吹哦!”

画面中那个女孩的脸很是模糊,但声音十分清脆。

苏晚棠知道她笑起来眼睛肯定是弯弯的,但却不知道她是谁。

“小桔梗?” 苏晚棠不太确定地喃呢。

“小桔梗?是谁?”

锦绣愣愣看向苏晚棠。

小桔梗是个人名儿吗?她已经第二次从苏晚棠嘴里听到这三个字了。

“我也不知道。”

苏晚棠头疼得厉害,望向车外,围观的小孩每人举着一个糖人儿,已经蹦蹦跳跳离开了。

尊夜王府。

萧无恙侧靠在檀木大椅上,手中把玩着一个张符箓。影卫单膝跪地,低头盯着萧无恙的靴子。

“如此说来,她画的这些符,竟是真的?”

影卫双手抱拳答道:“属下快马加鞭去了一趟修云寺,主持方净大师说,此符笔画线条流畅,灵力饱满,没有十几年的功夫,练出不这等符箓!”

“十几年?”

萧无恙眸色一闪,凤眼微微上挑,眉眼上的伤疤也跟着微微抬起。

她才十岁啊,怎么可能有十几年的功力?

“难道主上怀疑……她并非左相苏茂德之女?难道是有人故意安插进入王府,趁机接近主上?”

萧无恙看着符箓,沉默了片刻。

是或不是,查查不就知道了!

她今日好像是回苏府去了?

热闹的夕水街依旧拥堵。

好不容易等到前面的马车动了,小厮紧握缰绳,轻轻一拉,刚想跟上,旁边一辆宽阔的马车突然插空冲过来,抢先拦在前面。

“让开让开,没看见我们的车上写的什么字儿吗?这是太尉府的车,耽误我们小姐上学府,你们可担待不起!”

马车上的小厮轻蔑地打量苏晚棠的马车,高声大喝,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太尉府的人。

对方是二骑的马车,车身很高,边上两角挂着橘红色的灯笼,上面笔墨浓重地写着“太尉府”三字。深紫色的车帘紧闭,不知车内坐的人什么模样。

“我们车上坐的可是尊夜王妃!”小厮红着脖子不甘示弱。

太尉府在尊夜王面前算什么?

何况苏晚棠不仅是尊夜王妃,还是左相府的小姐,两个身份随便拿出一个,都能把对方压死!

“尊夜王?”

太尉府的那两个小厮明显愣住了,面面相觑,手里握着缰绳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整个皇城,上至达官权贵下至平头百姓,谁人不知尊夜王?

即便没见过他本人,也听说过这三个字,那位传言中嗜杀如魔的煞神,那些可怖的传言,都使“尊夜王”这三个字似乎裹上一股神秘的力量,闻者心惧,小儿止啼!

听说,那位煞神,前两日又娶了一任王妃,莫非……

想到这里,那两个小厮已是大骇不止,背生冷汗,哆哆嗦嗦差点儿从马车上滚下来。

周围的人听到“尊夜王妃”四字,莫不小心翼翼瞥过脑袋观察那辆平平无奇的马车。

娇小的马车上杏帘紧闭,里面的人默不作声,车内到底是什么人?

若是真的尊夜王妃,怎么可能坐这种下等马车?还是一骑的。

若不是尊夜王妃,又有谁人敢打这个名号?

太尉府车上那两个小厮慌忙牵着绳子,打算挪到一旁给这辆小车让路,不料被车内的人大喝一声止住了。

马车上的紫色帘子被缓缓拉开,里面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探出脑袋,望向那辆尊夜王妃所在的小破车,立刻扭头朝两位小厮的背影训斥。

“你们两个蠢物,真正的尊夜王妃怎么可能坐这等马车,还不快走,要是耽误小姐上学府,你们两个蠢东西,就等着挨老爷训吧!”

苏晚棠早知今日出行不顺,特意交代刘管事准备娇小轻便的马车。不料竟因马车不上档次,被太尉府的一个小小丫鬟轻贱。

锦绣替苏晚棠不平,但见她捏着眉心默不作声,飞快摇着扇子说道:“小姐,咱们怎么办!”

“既然她们赶时间,让他们先走便是!”

被骂了一通,又听到苏晚棠作出让步,太尉府的小厮瞬间恢复了镇定,瞟了一眼杏色的小破车,以及车辆两个脸红脖子粗的小厮,哼笑一声,长辫一挥,神气凌凌地驱车走在前面。

刚才突然听到“尊夜王妃”几个字,把他们吓得愣住了,现在仔细想来,尊夜王妃怎么可能坐这种车?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先走?

刁民果然是刁民,还敢打尊夜王妃的旗号,嫌命长了吧!

太尉府的马车趾高气昂走在前面,周围那些疑惑小破车到底是不是尊夜王府的人都歇了一口气。

尊夜王妃活不过三日,这是整个皇城人尽皆知的定律。

恐怕那位刚过门的王妃,现在已经香消玉殒了吧,怎么可能出现在夕水街?

马车排着队缓慢前行,大家很快忘却了刚才那个小插曲儿,唯有太尉府车里的那位丫鬟,稍稍得势便趾高气昂,不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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