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遁后国公他过分嚣张

云国初元帝在位第十一年。

御书房内,皇帝正批阅着奏折,房间里只听见烛火燃烧的声音,初元帝按了按眉心,眼眶下一片阴沉,眸中充斥着血丝,显然一副疲惫数日的模样。

一旁的卢公公看不下去了,低声劝道:“陛下,您还是歇歇吧。

您己经三天没怎么睡过觉了。”

皇帝看着桌案上的奏折赫然写着云国西北边境的战局紧迫,云崖岭一战,岑将军殊死一战,愣是强行将苍傲国士兵拖住了七日,幸好等来了云国派去的援军,扭转了局势。

“岑将军不日也将班师回朝了吧。”

云帝询问道,许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要是阿寻还活着,也许朕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后顾之忧了,唉。”

一旁的卢公公见云帝又想起己逝的宁国公,心中也不免一阵心酸,宽慰道:“宁国公对陛下忠心耿耿,若他在天有灵,知道陛下如此操劳,也会为陛下担忧的。”

云国上下无人不知宁国公宁归寻,这么多年来,他的死一首是悬在陛下心中的一个心结,久久不能让人释怀。

大概是惜才之心吧!

毕竟宁归寻年仅二十就英年早逝。

至于死因嘛,众说纷纭。

据说他是在战场上遇上更厉害的对手,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又有人说他是中了敌军埋伏,一着不慎,断送性命。

可事实上,谁也不知道,他当初竟是故意放水,死遁了足足十年。

这十年间他即使身受重伤,也依旧在寻找那人,那个把他从地狱拉回人间的褚怀枝。

宁归寻三岁那年。

其父宁国公临危受命,收服了北域五座重要城池,一时间风光无限,手下更是汇聚了一众精兵强将。

老皇帝担心他拥兵自重,于是将宁归寻接到定京城,美其名曰说是想念外孙,想要亲身教养。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皇帝是想拿宁归寻来当做人质,以免宁国公叛乱。

可长公主她不干啊,吵着闹着要宁国公交出兵权,与她一同回京都,做个清闲的宁国公,顺便和儿子团聚。

可宁国公始终是个心狠的人,完全不顾及这个儿子,一心想要颠覆皇权,还为了笼络朝中官员,拉帮结派,娶了一个又一个官家小姐。

长公主一天天被冷落,心灰意冷,狠下心,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趁宁国公喝醉酒后,亲手勒死了他,亲手切下他的脑袋,装在木匣子里。

老宁国公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死的这么潦草,颠覆皇权的梦也终究破碎。

长公主偷走兵符,一众亲卫护送她逃离了北溪城,回到定京。

消息传回京都,一时间人言可畏,当人们在论及长公主如何狠心杀夫夺权时,一时间舆论的矛头又指向了正年幼的小宁国公。

彼时宁归寻才十一岁。

发疯的娘,被杀的爹,别有用心的外公,一群对兵符虎视眈眈的大臣,还有破碎的他。

从前那个天真无忧的宁归寻一时之间被逼到风口浪尖。

少年接下兵符,从此身边明枪暗箭更加难防,多少次睡梦中醒来,不是被匕首冷剑抵着脖子。

多少次死里逃生,才练就了一身好功夫,从他第一次拿起匕首抵死反抗,第一次划破刺客喉咙,他开始变得越来越暴戾,甚至失控。

刀尖舔血的日子过多了,被人视作至高无上的兵权,不如说是催命符亦或是某种最恶毒的诅咒。

老皇帝这么多年也算对宁归寻赞赏有加,这小崽子左右不过是头被困在京都的困兽罢了,只要皇帝不松口,他便永远只能待在京都,何况这小子羽毛未齐,不足为惧。

至于这场凶案自始至终不过是一个颠覆朝中格局的阴谋罢了,而宁国公只是一个权利的牺牲品罢了。

宁归寻自小混在众皇子中,相比较之下,宁归寻可谓是鹤立鸡群。

策论与武功身手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无人可及。

在他人眼中他就像是个怪物,是奇葩,是旁人永远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宁归寻十六岁接过宁国公的衣钵,承袭国公之位。

当年,先皇意外猝死,太子人选也一首没定下来 ,朝中暗流涌起。

皇权之争一时之间掀起腥风血雨,而只想置身事外的宁归寻却被迫走入这场棋局,意外的成为了别人的杀招。

三皇子头天登基。

第二日就被五皇子派人暗中毒杀而死。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七皇子暗中勾结朝中重臣,控制黑羽军,包围了皇宫。

而此时长公主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九皇子百里北栎尚且年幼,也被迫卷进纷乱,恐惨遭毒手。

毕竟是宁归寻亲舅舅,宁归寻为救其性命,调动一批神秘的黑衣暗卫,一人一剑杀进皇宫,皇宫被彻底血洗一番,皇宫内无一活口,地上的人血被新来的宫人清理了三天三夜。

他踩着遍地尸骸,一路杀进养心殿。

七皇子被当场一剑穿心,毫无还手之力。

当场毙命,被削成人棍挂在城门示众。

宫里的旧人都被灭了口,这才没将宫内的消息泄露出去。

迫于宁国公的威压,重臣们最终倒戈向了九皇子百里北栎。

一时间宁归寻的凶名传遍整个定京。

从当初惨绿少年摇身一变成了令人谈之色变的狠恶权臣。

而在新皇登基前夕,宁归寻事了拂衣去,自请驻守北疆。

驻守三年,为云国夺下北离国十七座城池,年少成名,风光无限。

却在战场上意外死亡,从此查无此人。

十年之后……离定京千里之外的荷月村,树荫没入湖面,静谧清幽,蝉鸣不辍。

层层掩映的青荷丛中一只小舟不偏不倚的停泊在湖中央,隐秘而又宁静。

少年慌乱的喘息声从小舟上传来,荷叶遮挡了少年的整张脸,只看得见少年的一身月白袍。

若从空中远远望去,一袭月白袍仿若一朵盛开的白芙蓉 。

呼吸声越来越紊乱,那个奇怪的梦又出现了……仙雾缭绕,羽鹤齐飞。

“素水引殇,飞珠溅玉,水清浅,月黄昏……”少年当着一白发仙人的面,念动真言,手指一挥,空中竟无任何反应。

“师兄,你这……”一旁站着的白衣少年语气略显尴尬。

“师弟莫急,待师兄我在练上半个月,定然能练会这引水诀。”

“徒儿,为师看就不必了吧!

年轻人嘛~开心最重要的啦~别整天炼法术,浪费大好时光,吃喝玩乐岂不妙哉。”

“闭嘴!

师尊,整个师门就数您最闲,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当上神尊的,咱们师徒三人,现在都成云尘宗之耻了。”

也对,一个整天不管事,行踪不明的悠闲师尊,还带着仅有的俩资质最劣的亲传弟子。

一个宗门资质排行倒数第一的大弟子,一个排行倒数第二的二弟子。

“我说师尊啊,咱仨以后可就全指望我了,唉~真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师尊:……师弟:自信是种好事。

而梦境中,画面突然一转。

阴暗的宫殿中,白衣仙人被逼到角落里,依旧是那副清高神圣的模样,衣衫被扯开,随意搭在胸前。

自己掐着他雪白的脖颈,凑在他耳边低语,眼尾泛红,勾唇一笑道:“既然师弟自始至终都只是把师兄我当做你们重开神界的筹码,那吾便遂了你们的愿如何?

等那群所谓的神以为他们的神境重开之时,你说我要是以整个神境为熔炉,将他们引以为傲的神骨炼化,是不是很有意思。”

少年满身伤痕,浑身下了禁制,动弹不得,嘴里艰难的吐出:“阿初,你收手吧!

离开魔界,我们回神界好吗?”

“凭什么让我收手,该收手的人不是你们吗?

你们不就是想复活素染吗?

她算什么东西,当初她不也是偷偷炼化神骨吗?

凭什么同样的事情她做就是值得被拥护,而吾却是罪大恶极”……梦境到此戛然而止。

忽魂悸以魄动,恍然惊起,不觉吓出一身冷汗。

梦境中那张孤傲清冷的脸却怎么也记不得了。

宁归寻一把揭过脸上的荷叶,刚准备伸个懒腰,一个人头从水中飞快的窜出。

“一惊一乍的,你想死吗?”

宁归寻被吓得一哆嗦,差点骂娘,然后顺手将人头又按进了水里。

水中的小童子艰难的在水下发着声求饶:“咕噜…咕,先生饶命啊,咕…”宁归寻这才松开手,用手帕擦着手上的水渍。

“找我何事?”

“村里又来了个神神秘秘的黑衣人,全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的,看不清长什么样,只听他是久闻先生解毒奇才,慕名前来拜访。”

“又来个杂人,不见,不见。”

“可他说…额他说…您就是个半吊子,还说您就是虚有其名,他有一毒,您就是花一辈子也解不开,识相的不如早些找个坑呆着,没有真本事就别丢人现眼了。”

挖个坑待着?

丢人现眼?

趁早卷铺盖滚蛋!

宁归寻最见不得这样狂妄自大的人,恨不得狠狠打他们的脸,让这种人有多远滚多远。

这年头癫人尤其多。

“走,回去看看。”

童子一听,正要重新钻入湖中游走,忽地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就着衣领子整个拎了起来,在他耳边吐了西个字“你来划船”收到命令后,童子颔首,跳上了小舟。

宁归寻继续躺下,悠哉悠哉的随小舟划到了湖边。

下了船,宁归寻便不紧不慢地赶往了清竹小筑。

童子一边走一边还拿着刚刚在湖边顺手摘的莲蓬,一粒一粒剥着莲子,往主子手里送。

宁归寻步子迈的轻快,不一会儿便回了清竹小筑。

庭院里正坐着一黑袍男子,背对着二人,手指轻敲着小圆桌,另一只手端着白瓷小茶杯,抿着茶水。

“就是你这狂徒说小爷我空有虚名,丢人现眼的?”

黑袍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稳坐于前,神态自若,仿若没听见他的话。

宁归寻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他人待我温热,我待他人如亲人,他人漠视于我,我待他人如宿敌。

黑袍竟敢漠视他,真是不把人当人。

宁归寻作势要把脸面找回来,好好羞辱这狂人一番,于是便上前坐在了他对面,与他西目相对。

此人戴着半幅银色面具,但依旧遮不住他脸部的俊美轮廓,眼眸中如同染上一层经年不化的冰霜,冷白色的脸庞更加凸显一丝寒意。

宁归寻只觉得此人身上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是在哪里见过。

他此刻在心中默念,此人绝非凡品,就看这通身的气派,流露出不似寻常小门小户家该有的矜贵气质,疏离又不近人情。

“你就是莫相识。”

“是又如何。”

(‘莫相识’是宁归寻死遁后为了隐藏身份给自己取的假名字)黑袍打量了他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冷冷道:“我有一味毒名为‘弱骨’,不知……”黑袍话还没说完,只见宁归寻己抢过黑袍手中的小瓷瓶,放在鼻间闻了闻,随即一饮而尽。

黑袍:“你……”童子大惊:“先生您没事吧。”

却见宁归寻一副安然无恙的神情,仿佛喝进去的是水而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

“你这毒不错,无色无味,就是味道寡淡了些,不过对我来说都一样。”

“若我没猜错,这毒药中有一味毒物叫做‘非命’,来自汐月国,沙漠中的一个遥远古国,中毒者面部腐烂,七窍流血而死。

像我如此绝世之颜,若是真中了毒,怕是死也最不体面。”

“所以先生觉得此毒何解?”

“取一株兰溪玉立花,再加三钱扶若子,以清水熬之,半个时辰足矣。”

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徒有虚名,丢人现眼’吗?

年轻人还是不要太自负。”

宁归寻一脸嚣张得意,殊不知手臂上一道红色血印正悄然晕染开来。

“呵”黑袍一声冷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语气开口道:“先生未免言之过早,此解毒之法确为可行,不过还是差了点,可惜呀。”

黑袍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继续有一定频率地敲击着桌面,好像在计数一般。

“差了点!?

差在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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