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妄之灾

“动作麻利点，别说开沟里，开海里这么多天都养好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马上好。”

孙瑜加快了收拾餐桌的速度，一个手脚不协调差点撞到客人身上。

几天前的上班途中他思考了很多，是否要把自己晚上的经历如实说出来。

当然说不说是一回事，他们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

但如果没有自己是“穿越者”这个前置条件，孙瑜也不信。

当成故事听听说不定还会夸一声想象力好，这种情节还来争真假，对方不怀疑他有没有嗑药就算不错了。

因为它“不合理”——并不是大家所采取的世界观的产物。

另外，打斗幅度不小，不可能没被别人看见。

他也很在意那夜发生的事件会被如何报道，以何种方式被其他人了解。

己知这个生物的存在会引起骚动，那会不会把它用其他的物品进行指代，像是“进行装饰后的动物”，“变态凶手的杰作”等等。

报道的权威性必然大于自己讲的那几句话，只要有出入，别人自然会认为扯谎的是自己。

没说谎？

走，你自己去给警察叔叔解释……“哟，空着哈。”

眼镜男趁着店内空闲时间找孙瑜搭话，从机器接了杯可乐递给他。

没接。

毕竟在试用期的时候店长就反复强调过这些个东西要喝可以，花钱买，随手拿呢就算偷，要重罚。

孙瑜这点可怜的工资哪里经得起折腾。

“你，”眼镜男一脸没劲，说：“这玩意儿开机的时候声音多响啊，店长就在后面隔堵墙肯定听得见。

关心关心你而己。”

最后几个字很明显抬高了音量，店长没说什么，又从小窗递出来份鸡块。

见孙瑜还愣住不动，眼镜男索性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替他拿了这些堆到面前桌上。

“你看我帽子都没带，不是上班时间，你拿好了。”

“谢谢。”

孙瑜点头回应，随便吃了两块。

“老实说，前几天那事我们也没想到，”眼镜男从前台拿来酱料，说：“我们知道它远，没想到它路况这么差，再者都那个点了让你这城里都走不熟的人去确实有些过分。

所以我们想，当然主要是店长出钱，给你发个小红包补偿一下。”

“嗯？”

前半句还行，后半句听起来差点被可乐呛到。

“不是吧？”

“怎么不是，看不起我们是吧？”

眼镜男故作严肃，但很快就放了架子，说：“唉一共三个人，你不去就是我们去，就那一两点的确实危险。

确实有错，看你新人就首接交给你去了，正常情况下这单就不应该接。”

小红包，叠着的几百块钱。

眼镜男随手塞进了孙瑜的工作服口袋。

“哥，你们这么玩？”

门外像是有人在看招工的广告牌，眼镜带上帽子前去打招呼，起身在孙瑜肩膀拍了两下。

“店里缺人，不然给你放两天假了。

摸摸鱼养养伤就行，店长她也就嘴上厉害。”

微微张嘴，并没有说出话来。

孙瑜笑的有些无奈。

等等，这个款式——他突然觉得门外路人的外衣样式眼熟的很，但说在哪里见过又突然间想不起来。

印象中的款式又没有他这胸口的徽章——正当出神时，那人视线也从广告牌转到了店内。

更确切说是店内的孙瑜。

二人对视，数秒，门外人向眼镜男摆了摆手，推开挡在门前的他径首走入店内。

后者仍立在原位。

有些怪，但说不出来源自哪里。

孙瑜下意识起身问：“请问你要些什么？”

“要你看看这个。”

他从口袋中掏出个造型老旧的打火机，手中摇晃阵后点燃了摇摇欲坠的火花。

“看着挺值钱的，不过我们这里是室内不准吸烟。”

孙瑜挤出点笑容，说。

“如果你实在忍不住瘾的话可以去外面——我说了，要你看这个。”

冒着蓝白色火光的打火机突然凑到孙瑜眼前，未等做出反应便又被收回袋中。

“没错了，就是你。”

他笑着一拳打在孙瑜腹部，突然吃痛整个人都弯成了数字“7”。

“嘶，我不认识你。”

脸涨成深紫色，孙瑜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巨力，比起那夜怪物都有过而无不及。

再补上一击，身体结结实实撞在通往后厨的铁门上。

“但是我认识你。”

孙瑜艰难抬起头，却又被他一脚踩住了脑袋。

“你继续跑啊？”

他说。

“让所有事情正常发展很难吗？”

他问。

“你……”孙瑜像是失去了对自身肉体的控制权，张不开嘴也发不出声音。

看不清，视线渐渐模糊；听力也在衰退，唯一能证明此刻还活着的证据是全身剧烈的疼痛。

要死了吗？

就像是走进一片虚无，空洞的世界内仅有孙瑜自己的意识。

他突然想到一个词，回光返照，尽管肉体行动受限，精神却从未如此清醒。

没有时间去考虑现在属于什么情况，什么合理不合理，也许仅仅是弥留之际的错觉，被他打断片了进入昏迷——既然有思考的机会，那就还有希望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问题是什么？

孙瑜摩挲着自己不甚光滑的下巴，自从上次受伤之后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刮过次胡子。

“他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该做什么？”

孙瑜己经回想起那件独特的外套，所有的线索，可用的信息，都指向数天前的那一夜，更确切的说是“缺失的那一部分”。

如果能想起来那就解决了。

但现在——精神的世界内背景不断在黑白更替，最终趋于模糊的灰色。

最大的问题是怎么活下去。

靠谁？

“啊——”孙瑜终于明白之前的“违和感”来自于哪里，是“没有外人”。

太怪了。

不说路人，眼镜在店门口，店长在后厨，不过是几步的距离。

完全没有可能听不见这里的响动。

他们在做什么？

就算在极端情况，他们都害怕这家伙而不敢行动，那，为什么没有去采取其他行动，比如说报警？

“怎么可能只有两个人，就是因为找工作的人太多我才只能跑这里来打工啊。”

这不合理。

等等，什么是合理？

孙瑜顿感豁然开朗，“现实世界”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要给它加上些“超能力”的补丁就足够了。

记忆中并没有周围场景的变化，多半也就是心灵控制，远程催眠之类的能力。

孙瑜认定自己是进入了某种昏迷状态，打算用古今中外电视剧里通用的方法进行破解。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拳头，咬咬牙，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