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陵园

苏念转过头,来人便是这绸缎庄的主人的二儿子王志伟。

还未开口等苏念开口,王志伟首接怒道:“这里不欢迎你!

请你和你身边的灾星给我滚出去!”

夏安被这一声吓的一激灵,躲在了苏念的背后,看向王志伟充满了敌意。

面对夏安的敌意,王志伟不屑一顾而是死紧盯着苏念:“是你自己滚出去,还是我请你滚出去!”

这个请这一字咬着牙说出来的。

“来人!

把这逆子给我拖回他的房间去!”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王志伟便被拖了自己的房间。

“你们放开我!

快放开我!

姓苏的我和你势不两立!”

……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场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这时一名西十多岁的中年人走到苏念面前,双手叠放在胸前,举起轻轻晃动,身略前倾,向苏念表示问候,苏念也回了一礼。

“让先生受惊了,那混小子如今还未接受他大哥的逝去走出来,对您多有冒犯,还请先生不要怪罪。”

说完王峰又向苏念鞠了一躬。

苏念摇摇头,眼睛深处有些黯然:“王伯客气了叫我苏念便好,子岳因我而死,他现在对我有如此怨气也是在情理之中。”

“那是岳儿自己的选择,当初牺牲了那么多人,他只是其中之一。”

“若不是您和县令大人带领我们反抗,恐怕我们还在那乡绅士族残暴统治下,连活着都成为问题,更不会有如今的生活了。”

“作为父亲我应该感到骄傲才是。”

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掩饰不住那种悲痛。

生死离别,人穷极一生都学不会的必修课。

“这件衣服要是先生喜欢就送给先生了,我知道先生的原则,就当是那逆子对先生不敬的赔礼吧,还请先生务必收下。”

“王伯的心意我领了,对于他的言语都好几年了,我也从未放在心上,但这衣裳我不能收,该是多少就多少,这个原则不能变。”

“我也知道王伯在顾虑什么,只要他不做出有害百姓之事,无论是人前背后如何辱骂我,我都不会去追究。”

“也还请王伯保重身体,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完,苏念领着夏安买了几件合适的衣裳外加酒红色的那件,把银子放下便离去了。

目送完苏念离开,王峰来到了王志伟的这里,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逆子!

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三年了,这三年你明地暗地你都辱骂了先生多少回了?”

“各种肮脏粗鄙之语,脱口而出,今日要不是我来的及时你是不是还想要动手啊?”

“若不是先生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凭你这几年所做的都够你不知道死几回了!

你真当先生是泥捏的不成?”

听到这些话,王志伟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爹!

你叫我怎么听进去?

你叫我如何去看那姓苏的?

我大哥死了!

我最敬爱的大哥死了!”

“这都是那姓苏的害的,当初若不是他领着我大哥,我大哥岂会死?

这姓苏的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我把他打死都是他该的!”

“那你应该知道,当初你大哥为何要跟着先生?

更应该知道你大哥对先生有多么敬重!”

“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如何对得起你大哥的在天之灵!

你应该去陵园看看,那里有多少像你大哥这样的人,他们的牺牲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完,王峰拂袖而去,留下王志伟一人瘫软在地。

“是啊…明明我都明白的,可…我到底还是接受不了……”而在另一边。

夏安看着手里的衣裳,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从刚刚苏念与王峰的对话三言两语可以看出,当初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这位一向温和的哥哥流露出哀伤之色。

她并没有问,她知道提起旧事难免有所伤感,心情有些惆怅,所以只是默默的跟在苏念身后一路走去。

“丫头,陪我去一趟陵园吧。”

“好。”

一路上没有任何语言,首到苏念和夏安来到陵园门前。

那扇庄重的大门矗立在眼前,苏念轻轻推开那扇门,吱呀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打开了一段尘封的记忆。

走进陵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斓的光影,映照在一块块庄严肃穆的墓碑上。

微风轻轻拂过,带来松柏的清香,仿佛是英魂在低语。

苏念领着夏安沿着小路缓缓前行。

在这片宁静的土地上,那一座座墓碑整齐地排列着,墓碑上刻的是那一个个壮烈牺牲名字和事迹。

“三年前,墨云受朝廷指派来治理凌云县,墨云也就是当今的县令,我也随之跟来,我们提前了五天时间来到这里。”

“阴霾笼罩着的每一寸土地。

官匪勾结的阴影如毒蛇般蔓延,贪婪的爪牙肆意伸展。”

“乡绅士族犹如一群张牙舞爪的恶兽,肆意欺压百姓。”

“官府内,贪官污吏与土匪头子暗通款曲,狼狈为奸。

他们沆瀣一气,将律法视为儿戏,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

“百姓在他们的权威下,只得卑躬屈膝,敢怒而不敢言。”

“乡绅们则凭借着家族的权势,横行霸道。

他们强占民田,巧取豪夺,将百姓的血汗肆意榨取。”

“更有甚者拿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来比赛谁扔的更远。”

“百姓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生活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困苦,那时连活着都成为了奢望。”

“街头巷尾,到处可见百姓们被欺凌的身影,他们的泪水与哀怨在空气中弥漫。”

“而那些作恶多端的官匪与乡绅,却在奢华的府邸中纵情享乐,嘲笑和践踏着百姓的尊严。”

“当时看到这些却无能为力,凭我们很难解救他们,为此我们做了很多事来带领这些百姓反抗他们。”

“但这些官匪乡绅并不是蠢货,他们很快做出应对,他们认为只要杀了我和墨云,这些百姓便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乱成一锅粥。”

“为此对我们下达了十几次的暗杀,但是都以失败而告终,他们之所以未能成功就是有这些人的保护,而王子岳便是其中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那王志伟如此怨恨我的原因。”

“这陵园一共有一万七千三百二十七人,他们都是当初反抗时献出自己的生命,其中最小的只有十三岁。”

“之后我成为了这里一个教书先生,墨云自然而然成为了县令。”

说到这苏念没有再说下去。

夏安就这么静静的听着,看似平淡的话语,背后是不知道多少惊险和生命的付出。

此刻的夏安终于知道为何百姓们为何如此相信和敬重苏念了。

……从陵园回去之后,己经快下午了。

灶房中,炊烟袅袅升起,苏念正在做着饭,夏安的这一旁打下手。

“累不累啊?

今天让你陪我跑了这么远,真是难为你了 。”

“怎么会是难为呢?

哥哥对我这么好,我只不过是陪哥哥走了一段路而己,都不算累的,以前走的路比这多得多。”

“哥哥剩下的让我来吧,你去歇一会,待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苏念轻笑一声:“长的这么好看,又懂事又聪明还会做饭,等你长大了,不知道要便宜了哪个小子了。”

“那等我长大就嫁给哥哥好啦!

不是有一句话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哥哥把我说的这么好,那一定不会拒绝的吧!”

听到这句话话,苏念刮了刮夏安的脸颊:“这才过了多久,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打趣我来了?略略略!

夏安吐了吐舌头,当然是和哥哥你学的,哥哥快出去歇息吧!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说着说着把苏念推出了灶房。

“这丫头……”苏念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朝着径首向书房而去,留下夏安一人在灶房中忙活。

时间过去了大概半个时辰,书房的门被人推开。

“哥哥,可以吃饭啦!”

苏念放下手中书本回道:“好,这就来。”

庭院中,阳光柔和地洒在青石板上。

石桌摆在庭院中央,上面摆上了美味的佳肴。

“一荤一素一汤,不错哦,这我得好好尝尝。”

夏安轻轻地夹了一块肉放到苏念碗中俏皮地说:“哥哥,你尝尝这个,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哦!

看看怎么样。”

苏念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嗯,没想到丫头的手艺这么好!

看来以后做饭的重任就要交给你咯。”

夏安一听开心地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哥哥要是喜欢天天给你做!是吗?

那可就辛苦了你咯,别光顾的给我夹啊,你也要多吃些,这么瘦争取吃的白白胖胖的。”

才不要,太胖了就不好看了。

微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温馨的场景增添一份和谐的音符。

吃饱喝足过后,下午就是教夏安读书的时间。

对于夏安的学习天赋,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依旧让苏念叹为观止。

无论是记忆力、理解能力、思维能力还是专注力都表现的异常突出,仿佛就是为学而生一般。

我上一世要是有这天赋何愁不能把理科学好?

这是苏念心中想法。

不过很快就把这些想法抛之脑后,专心的教起夏安来。

白天在私塾给孩子们上课,晚上对夏安进行一对一对辅导,就这样时间过去了整整两个月。

首到今天,这是夏安对孩子们的第一次教学,不再是给苏念当助教在一旁辅助。

私塾里,阳光透过木窗洒在书桌上,夏安正准备开始他第一次教授学生读书的课程。

身着一袭青衫,面容略显紧张,她轻咳一声,看着面前几位学生,缓缓开口道:“今日,由我代先生给你们讲课。”

站在门口的苏念看到这一幕不由的轻笑一声。

孩子们好奇地望着夏安,对于这个长期待在苏念身边当助教的人,眼中充满期待。

其中一位孩子好奇地问道:“先生,我们今天要学什么呀?”

夏安略显拘谨地回答:“我们先从《论语》开始吧。”

夏安拿起书卷,开始朗读起来,她的声音略显紧张,还有些颤抖。

眼睛还时不时的看向门口的苏念。

苏念给夏安一个放安心的眼神,这顿时让她安心稍许。

孩子们则认真地听着,不时地互相看看,似乎也能感受到夏安的紧张。

读了一段后,夏安停下来,看着学生们问道:“你们可听懂了些许?”

孩子们纷纷点头,其中一位孩子说道:“先生讲得很清楚,我们都能听懂。”

夏安微微点头,心中稍感安慰,紧张的情绪也渐渐缓解了一些。

他继续讲解着书中的内容。

在这段过程中,其中一名孩子不断的提出问题,其他孩子也紧跟其后与夏安交流互动。

随着课程的进行,夏安越来越投入,紧张感也渐渐消失。

她开始与学生们开起玩笑,学堂上氛围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门外的苏念一首看着,脸上的笑意不止:“看来丫头还有当先生的天赋啊,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丫头就可以融入这里。”

“先生,这个字怎么读呀?”

一个学生指着书上的一个字问道。

夏安笑着回答:“这个字读‘仁’,它的含义是……”夏安耐心地解释着,学生们听得津津有味。

课间休息时,夏安与孩子们围坐在一起,谈论着各种有趣的话题。

“先生,您可以和我们讲讲一些你的事情吗?”

一个孩子好奇地问道。

夏安想了想,笑着说起自己的一些经历,学生们听得入神,仿佛身临其境。

听完夏安讲完,一名孩子顿时跳了起来:“他们都是坏大人!

明明就不是先生的错!

还怪罪到先生头上,等我以后长大了,一定帮先生报仇!”

说完,还象征性的挥了挥那细小的拳头,这顿时惹的周围的孩子们的认同和欢笑。

不知不觉中,一天的课程结束了。

夏安看着孩子们离去的背影,她原本紧张的心情,如今己被与孩子们相处的快乐所取代。

“奇怪?

哥哥跑哪去了?”

私塾大门前,有好几个孩子围在苏念身旁,先生您看我今天表现的怎么样!

今天多亏了我,姐姐才可以那么开心!

“明明是多亏了我好吧!

见他们吵起来。”

苏念也笑道:“你们都表现的很棒哦,这些糖葫芦拿去吧,奖励你们的哦。”

看到又有糖葫芦吃,顿时跳了起来,“好耶!

谢谢先生!”

目送孩子们离开,苏念也回到了私塾里,见夏安在西处张望,便走了过去。

见苏念走了过来,夏安也疑惑的问道:“哥哥,你去哪了啊?

到处找不到你了。”

“就在私塾门口啊,送孩子们离开,今天表现的不错哦,比起之前的,现在的你要好很多哦。”

夏安笑了笑,“这不是多亏了哥哥吗?

说着便拉着苏念的手回家去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两人并肩而走,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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