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疯了!」
卫慕臣瞪大眼睛,怒斥道。
然而沈昭妤神色平淡,死死地盯着他,没有错过卫慕臣下意识撑在轮椅上的手,似乎下一秒就要站起来。
「昭昭,我不知道你又怎么了,请你好好冷静冷静。」
卫慕臣沉下脸,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却令沈昭妤感到窒息。
他总是这样,从不解释从不过问,好像沈昭妤一切崩溃,都是她自己的问题。
他的冷淡轻嘲,衬得沈昭妤像个疯子。
空荡的客厅又只留沈昭妤一个人,她以为自己会声嘶力竭地大闹一场,然而直到今日才发现,失望层层累积,心脏麻木到极点之后,就没有感觉了。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电话那头的人虚弱开口:
「昭昭啊,订婚宴的裙子挑好了吗?爸爸可以先看看吗?」
沈昭妤的眼眶一下红了。
医生说,爸爸的日子没几天了,如果给他点盼头,估计还能多撑几日。
「爸,还有一个月呢,礼服还没做好,你到时候亲眼来看呗。」
她极力让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无异,哄了爸爸几句,才逃一般般挂断电话。
眼泪再也忍不出涌出,她失声痛哭起来,哭到喉咙都变得嘶哑。
直到最后,她播去了一个尘封的号码。
「一个月后订婚,缺个新郎。你那时说要娶我,还作数吗?」
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了一声暗哑却有力的男声:
「作数。誓言无期限。」
挂断电话,沈昭妤突然升出一种畅意来。
爸爸的眼睛本身就不好,如今生病更是几近失明,换一个新郎,反正也看不出来。
至于卫慕臣那里,反正他也从来没想过和自己订婚。
着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被自己狼狈的样子气得一笑。
脸庞憔悴惨白,嘴唇毫无血色,泪痕交织,看起来像是个怨妇。
明明两天前,她还一副沉浸在订婚喜悦中的幸福样子。
直到前天晚上,江书棠发了个地址,让她去接喝醉的卫慕臣。
包厢门没关,沈昭妤刚要推门进去,入眼的一幕却让她僵在了原地。
原本应该坐在轮椅上的卫慕臣站在中央,一只手正摇晃着酒杯,喂给怀中含羞带怯的江书棠。
周围的哄笑浪潮般袭来,男人们调笑着:
「臣哥这是要拨乱反正了?」
卫慕臣轻嗤出声:
「玩玩而已,当时不都说她清高得不行吗,现在不还是像条狗一样卑贱。装个废人轮椅一坐,把她心疼地直接当保姆伺候我。」
沈昭妤听到这里,身体已经摇摇欲坠。
大学时期,卫慕臣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边女孩络绎不绝,而他也来者不拒。
偏偏见了沈昭妤一面,像咬定了她一样,一追就是四年。就算对方已经明确拒绝,他仍不依不饶。
后来沈昭妤实习地发生了地震,是卫慕臣挡住了掉下的石块,救了沈昭妤一命。
卫慕臣坐在轮椅上说出“你没事就好”的那刻,沈昭妤知道自己栽了。
后来他因此被父母厌弃,有家难回。
一次次深夜痛哭时,沈昭妤满心愧疚地搂住他,耐心安抚着。
可直到如今她才知道,卫慕臣的腿,仅仅伤了五个月。
也就是说之后的两年多,他都在装。
现实像甩了沈昭妤一巴掌。
她耳边嗡响,死死捂住口鼻,堵住喉咙间的呜咽声。
那头声音还在继续,有人问:「那订婚宴?」
直到卫慕臣的话落地,她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击碎。
「订婚宴那天可是我们棠棠的新作品展出的日子,我也挺期待的,她到时候像个无头苍蝇找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