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一阵噼里啪啦东西掉落的声音吵醒的。
我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白薇的下属周澈来接她。
家里本来是有司机的，从前我也会和他一起送白薇上班。
但是由于我的病，我不能开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不喜欢我送她，和她一起坐在车上的时间，她总是用看手机来打发。
周澈今年刚毕业，身上还带着大学生独有的朝气。
见到我丝毫不见外。
“林总您醒了。”
随后他大大咧咧走进来，将一个白色塑料袋递到我手里。
“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点，您别嫌弃。”
一阵油腻的味道扑进我的鼻腔，这是路边早餐独有的味道。
下一秒，白薇把我手里的袋子抢了过去。
脸上带着些许担忧。
中学时，白薇想吃路边的早餐，拉着我去买，结果我发病晕倒在在那里。
把她吓坏了。
后来她出现了应激反应，只要看见路边的早餐摊，都要绕道走。
担忧只有一瞬，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下一秒，她翻了个白眼。
“他身体金贵得很，哪能吃的了这些。”
周澈脸上浮现些许委屈的神情。
“别管他，他这人就是矫情。”
我从没想过，自己深爱的人会这样说。
可我的心早就死了，连通都不会了。
全程我没有说任何话，只给自己接了杯温水，坐在沙发上，静静喝着。
“对不起林总，我不知道，您别生气。”
好在白薇很快换好衣服，俩人携手而去。
俩人走后没多久，我妈给我打来电话，国外有一门新技术，专门针对我的病的。
如果成功，虽然无法和正常人一样，但是不会经常发病，爸妈也不会再随时提心吊胆。
可若是不成功，我的身体会在几年内快速衰老，甚至可能连手术台都下不来。
国外已经有成功案例，所以爸妈想让我去试试。
为此他们还特意办了移民，公司的事都交给我哥处理。
但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白薇，手术后还要一直待在国外，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
我怕她会害怕，就这么一直拖着。
我高中毕业就和白薇在一起了。
我和她青梅竹马，我们说好要考同一所大学。
大学时白薇父母发生意外去世，她只有我了。
可现在，她身边已经有了别人，我最终还是答应我妈。
“这次这么痛快，你告诉薇薇了？”
我摇摇头，如今我只想让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让爸妈也不用再为我担惊受怕。
挂了电话，我就开始收拾行李。
要带走的东西没有很多。
看见白薇昨天给我带回来的礼物，我还是没有打开，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工作上我在白薇公司挂职，工作只需要和他们公司人事交接。
实际上，我是一名自由漫画师。
收拾好行李，我就联系律师开始起草离婚协议。
我和白薇的财产分割很明确，她的就是她的，我不要。
处理完这些事，就等着白薇回家。
4、
然而我等了很久白薇都没有回来。
正当我先回房间休息的时候，接到白薇秘书的电话。
“林总，您能来接白总一趟吗，她聚会喝多了，吵着要见你。”
我本能地想拒绝，但想着她回来快点签字，还是答应了。
挂了电话我才看见白薇的朋友圈。
“终于理解撒娇的女人最好命是什么意思了，他一开口，我恨不得把命都给他，今天姐姐就来给你撑腰。”
配图是一张周澈ktv敬酒的照片。
我这才知道，这是他们公司团建。
她以前从来不参加，“我去他们也不自在，更何况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在家里陪你，我可不舍得让你独守空房。”
她还是食言了。
我到的时候，他们正玩的高兴。
推开包厢门，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
我抬头看去，白薇正靠在周澈肩膀上笑的娇羞，脸颊带着些醉酒的红。
他们大概是在玩什么大冒险游戏，周围都是起哄声。
“亲一个，亲一个。”
周澈满脸期待地望着白薇。
白薇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在这里没有一点上级架子。
就在俩人快要亲上的时候，不知道谁叫了一声。
“林总您什么时候来的。”
正在进行中的俩人有些愣住。
白薇先反应过来，她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向我。
“你怎么来了，快出去这里烟味太大。”
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被刺激到了。
我眼睛突然有些酸涩。
我的病让我的身体娇贵不已。
甚至连刺激的味道都不能闻。
我的这些禁忌像是刻在白薇骨子里一样。
白薇说着就要带我出去。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周澈更像是受惊了一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垂着头。
“林总，对不起，今天是我非要白总过来的，她们说白总从来不参加这些聚会活动。”
“我只是想让白总和员工没有那么多距离感，您别生气。”
他的声音像是什么开关一样，白薇听见后，酒意醒了一半。
转身回到周澈身边坐下。
“你怎么来了，怎么现在还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甚至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她拉着周澈亲了上去。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白薇的秘书。
“林总我不知道......”
看见这一幕，我的心还是难受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随后我转身离开。
既然她没有喝醉，我来的就没有意义了。
我到家没多久就收到一个视频。
视频里白薇的喘息声尤为刺耳。
“姐姐我弄得你舒不舒服。”
是周澈的声音。
“好舒服。”
“那和林总比呢？”
“当然是你，只有你能让我尽兴，他每次都像阳痿一样，没意思。”
“好啦好啦，在这么欢快的时刻，别提这么扫兴的人了。”
听到这里，我如坠冰窖。
因为生病，不能做太刺激的事。
所以房事上我和白薇一直有所克制。
我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力。
我给她追寻快乐的机会。
白薇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烟酒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十分难闻。
我皱了皱眉，我刚把自己身上的味道洗干净，我下意识坐远了一点。
她刚到家就捧着手机，并没有注意到。
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脸上始终挂着甜蜜的笑容。
她顺势躺在沙发上，自然而然地让我给她做一杯醒酒茶。
我坐在沙发上没有动，转身拿出离婚协议。
“离婚吧白薇。”
她这才从手机上移开视线，有些诧异地看向我。
“开什么玩笑，别胡闹。”
却在看见离婚协议的时候，惊讶地闭上了嘴。
好一会儿，才听见她的声音。
“你生气了？今天晚上就是一场游戏，总不好让大家扫兴吧。”
我不置可否，没有争论，只是将离婚协议推了推。
“你至于吗，这么玩不起，你让员工怎么看我。”
“行了，我答应你以后不参加了，你也别闹了，我本来就已经很累了。”
说完，她准备把离婚协议扔进垃圾桶。
却在举起手的瞬间愣住。
“你怎么把它扔了。”
她声音带着些颤抖。
我淡淡撇了一眼垃圾桶里的红色盒子，“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
大概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场面，她心慌了一瞬。
连手机自动接听了电话都没有注意到。
而我并没有理会她，离婚协议我准备了很多份。
她扔一份，我就再给她一份。

心脏病复发的时候，白薇正和下属说情话。
我匍匐在地上呻吟着求她救救我时。
她转头和下属调笑，“我家狗最近发情期，贱死了。”
当天夜里，她丢下一句出差就走了。
而我痛不欲生。
被救后，我突然就累了。
我想，是时候放她自由了。
1、
白薇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医院里。
“你去哪了，家里水都没关，邻居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烦不烦啊。”
我没说话，那边还在继续输出。
“别再拿你那病当借口了，这么多年我早就受够了，一点新花样都没有，真没意思，赶紧回家把水关上。”
还没等我说话，电话已经挂断。
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两天前的夜里，我突然感觉心脏一阵刺痛，随即痛苦地倒在地上，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彼时我正在客厅等着白薇回家。
我艰难地爬向放在客厅边缘的医药箱。
恰好这时候白薇回来，我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可她拿着手机正一脸娇羞。
“这么想我啊，刚分开就迫不及待给我打电话。”
“你乖乖的，咱们还有12个小时又见面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我听不到，只能更大声的呻吟。
“什么什么声音，我怎么没听见。”
与此同时，白薇皱着眉环视一周，在看见我的时候，她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谁家的狗发情了，真恶心。”
说完，她捂住听筒，白了我一眼。
“不就今天回来晚了一点，你装什么呢，医生都说你好了，没人会再相信你的谎言。”
先天性心脏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好。
我不过是怕她担心，联合医生对她进行的善意的谎言罢了。
那一刻，我心死如灰。
可我没有放弃，我在地上拼命地爬，我只有一个目标，活下去。
终于吃下药，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时。
白薇提着行李箱出来。
“我临时出差，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路过我的时候，她狠狠踢了我一脚。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那天，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打了急救电话。
一通检查过后，医生建议我先住院观察。
夜里才发现白薇和她公司新来的下属已经到了芬兰。
说是出差，实际上就是二人游。
我本以为看见这条朋友圈的时候，我会崩溃。
可我却心静如水。
2、
我给物业打去电话，让他们帮忙把水关上。
又在医院住了两天，才回到家。
白薇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周过去。
彼时夜里十一点，我已经休息。
医生嘱咐我要保持良好作息习惯。
以往不论白薇多晚到家，我都会等她一起休息。
现在我才知道等待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这么早就睡了，一点夜生活都没有，真没意思。”
白薇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灯。
我有些不适应地眯起眼睛。
随即一个东西砸在身上。
“喏，出差给你带的礼物，这回可挑不出我的毛病了吧。”
我看着那个红色盒子心头一阵酸涩。
刚和白薇结婚的时候，她每次出差都会给我带礼物。
有时候是一个领带，有时候是当地特产。
后来是路边的小玩意，再后来就是机场免税店的东西。
直到最后，她已经彻底忘记。
到现在，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她的礼物了。
反而在家里出现的礼物，最终我都会在别的男人身上看见。
我忍住心里的酸意把盒子放在床头柜上，躺进被子里，准备休息。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的举动。
毕竟从前我收到她的礼物都会满脸惊喜，抱着她又亲又夸。
“你不看看是什么？”
大抵又是别人不要的东西，没有打开的欲望。
“不了，医生嘱咐我早点休息，没事的话，你先出去吧。”
我和白薇在今年年初的时就开始分房睡了。
她提出来的，说她自己睡觉不老实，怕打扰我睡眠。
说完，我直接把灯关了。
白薇站在门口愣了好久，最后冷哼一声。
“我看你能装多久。”
我自嘲地笑笑，她总觉得我是装的，生病是装的，不在意她是装的。
经历过那么多次死神降临的时刻，我突然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