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悦小说 其他类型 夜潮姜时宜周东南全文免费
夜潮姜时宜周东南全文免费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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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悄

    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时宜周东南的其他类型小说《夜潮姜时宜周东南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阿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黑暗中,姜时宜抬头盯着黑压压的天花板,她转了个身。“是我。”“怎么了?”他问。吐了一口烟气,脑子里突然想起老樊的话。既然是有钱人养的金丝雀,怎么会没有讨好主人的手段呢?垂眸,心里像是有鼓在擂。烟蒂上挂着长长一条烟灰,两人之间对话再次停顿。姜时宜抬起手,手指在空中描摹,好像是有人在她身边,好像是那天晚上。一切都不顾及,只有她自己。欲望在心里蓬勃生长。像是夏天淅淅沥沥的小雨,让世界都浸润在暗潮中。从她和邱瑞儿说完话,上楼后她就尝试睡觉。明明很困,脑子却清醒。那种类似之前抑郁失眠的感觉再次袭来。她闭上眼,语气轻飘飘的问。“那天晚上,你不满意,是为什么?”是对她的反应不满意,还是对她的身体不满意。她只是随便问的,想听他说点什么。周东南唇角抿...

章节试读

黑暗中,姜时宜抬头盯着黑压压的天花板,她转了个身。
“是我。”
“怎么了?”他问。
吐了一口烟气,脑子里突然想起老樊的话。
既然是有钱人养的金丝雀,怎么会没有讨好主人的手段呢?
垂眸,心里像是有鼓在擂。
烟蒂上挂着长长一条烟灰,两人之间对话再次停顿。
姜时宜抬起手,手指在空中描摹,好像是有人在她身边,好像是那天晚上。
一切都不顾及,只有她自己。
欲望在心里蓬勃生长。
像是夏天淅淅沥沥的小雨,让世界都浸润在暗潮中。
从她和邱瑞儿说完话,上楼后她就尝试睡觉。
明明很困,脑子却清醒。
那种类似之前抑郁失眠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闭上眼,语气轻飘飘的问。
“那天晚上,你不满意,是为什么?”
是对她的反应不满意,还是对她的身体不满意。
她只是随便问的,想听他说点什么。
周东南唇角抿紧,没有回应,肌肉却莫名绷紧,手背上青筋血管条条爆起。
半晌过后,“什么?”
声音喑哑低沉。
两人又是长久沉默。
“姜时宜?”
姜时宜脑子开始发昏,模糊不清回:“睡了。”
周东南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神经像是经历了一场暴风雨,雨停了,紧绷的肌肉才逐渐松懈下来。
她应该是自己一个人。
他把手机拿在手里把玩了两圈,无奈扯了扯唇。
......
第二天一早,姜时宜是被赵爱琴强拽起床的。
“瑞儿已经跟远丰在前厅聊了好一会了,你快起来给我下楼吃饭。”
姜时宜仍旧懵着。
她皱眉深吸了口气,认命起床,光着脚就要往门口走。
赵爱琴一把拉住她,把她往卫生间推:“不洗刷?不化妆?你不嫌丢人我还丢人,瑞儿可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快收拾下来!我先下去盯着她们。”
卧室门开了又关。
姜时宜站在浴室冰凉的地板砖上,这才睁开眼。
她转身看着镜子。
昨天睡得晚,眼睛有点肿,下巴上冒了一颗痘痘。
想到昨天晚上,她在电话里问周东南的问题时,脑子里翻滚的画面。
脸上不自觉染上一点红。
她胡乱洗了脸,然后随便从衣橱里拿出衣服换上。
悠悠出门下楼。
听到楼梯上的动静,邱瑞儿和陆远丰都抬头看过去。
邱瑞儿率先开口问道:“时宜,你眼睛怎么肿了,昨天哭了?不会是因为我回来了吧?”
她是会胡言乱语的。
这要是让邱阳松听见,又得跟赵爱琴叨叨。
“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吗,你回来值得我哭?”
姜时宜瞥她一眼,慢悠悠走到餐桌边坐下。
顺手拿起筷子就开始吃。
邱瑞儿看了一眼陆远丰,干笑了两声,开玩笑的语气:“对不起你?我就算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啊。”
姜时宜垂眸勾唇。
突然想起昨天邱瑞儿相册里那十几个男人的腹肌照片。
还有她说过的那句话,男人试过野猫,就再也受不了家猫。
“哦,那你多吃点,说不定就有胆了。”
她语气寡淡的敷衍。
陆远丰勾了勾唇。
从姜时宜的态度里,他隐约感受到浓浓的醋火味。
跟他有关的醋火。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
“吃完饭,我送你去工作室。”
邱瑞儿眼神意味深长的看向姜时宜。
“一会我跟你们一起走,我也有事要去时宜的画室。”
姜时宜明白。
邱瑞儿这个表情是冲着昨天的赌约去的。
嘴里原本咸甜的皮蛋瘦肉粥带了一股浅淡的腥气。
勺子在粥碗里转了两圈,她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地拉长了音调:“哦。”
姜时宜很感兴趣,或者说,她很好奇。
周东南的阈值在哪里。
她不仅想看看他能不能把持住,也想看看,邱瑞儿这只“野猫”本事到底有多大。
她话音落下,拉开凳子站起来:“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妈,我先走了。”
陆远丰也跟着起身,暗沉的眸子淡淡瞥了一眼邱阳松。
邱阳松表情一紧,喊住要站起来的邱瑞儿:“瑞儿,一会爸爸有事跟你说,你等会儿再出门。”
......
今天是个阴天。
天空灰蒙蒙黯淡,太阳被厚厚云层遮得严实,勉强透出一个微弱的光圈。
姜时宜一上车就仰躺在黑色真皮座椅上。
闭上眼假装睡觉。
“老刘,车开得稳一点。”陆远丰压低声音吩咐。
然后低头又继续处理工作。
她其实睡不着,脑子控制不住在想昨天和邱瑞儿的赌约。
“两个月,我把他拿下。”
七月到九月。
正好入秋。
她心里回味邱瑞儿的那番话,只要是个男人,试过野猫的性感妖娆,就再也受不了家猫的慵懒无趣。
那周东南呢,看着一本正经,实际上却“狂野”得很。
那他是野猫还是家猫。
姜时宜唇角勾了勾,心头涌起玩味情绪。
周东南缺钱,为了钱可以委屈自己给她当保镖。
说不定也可以为了钱顺从了邱瑞儿。
想到这,她心里极浅淡的啧了一声。
没意思。
不过,如果周东南被拿下了。
那她就要给邱瑞儿制造和陆远丰独处一周的机会。
那一周。
她正好可以找机会去趟东山。
就算陆远丰起疑,她也有理由来跟他打太极。
姜时宜睁开眼,转头看了一眼陆远丰。
他带着耳机眉头皱紧皱,前方的电脑屏幕正在会议界面。
偶尔拿起手机打几个字。
她挪动了一下身体,真皮座椅发出几声咯吱的响动。
陆远丰听到动静,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屏幕,语气冷硬。
“通知衡东地产,想跟我合作,份额最多给他百分之三十,其他没得商量,今天就到这儿。”
他说完,摘下耳机,关掉屏幕。
“时宜,于伯伯组织了一场慈善拍卖会,就在明天晚上,你跟我一起过去。”
“以往这种商业活动,不都是艾情陪着你吗?”
姜时宜语气寡淡。
她不是在膈应陆远丰,而是真的不想去。
因为那是陆远丰的圈子。
陆远丰仍旧带着笑,抬手把挡住她侧脸的头发捋到耳后。
“这次的慈善拍卖不一样,听说有几幅千禧年的画作,我觉得你可能会有兴趣,另外,善款我会用你的名义捐出去。”
一边说,手一边顺着她的头发滑到她的脖子。
手指轻轻揉捏她颈后的细肉。
“时宜,你是我的未婚妻,以后这种活动,应该是你陪着我。”
声音低沉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蜿蜒山路,暴雨瓢泼。
姜时宜驾驶奔驰 CLE 从环山公路一路向下。
她紧绷神经,雨刷器都快扇飞起来了,终于按照导航把车开进最近的一家民宿里。
她把挎包顶在头上,冒雨拉开门,一个男人正蹲在原木风的大厅角落修摩托车。
“开个房。”姜时宜抖了抖裙摆上不停往下滴的雨水。
“稍等。”男人声线压的很低。
他用扳手使劲拧紧摩托上的一颗螺丝。
姜时宜环顾四周,室内没有其他人,她目光肆无忌惮的锁在那个男人身上。
西裤白衬衣,宽肩窄腰,袖管捋到手肘上,胳膊上肌肉和青筋条条暴起,颈部的一条大筋从耳下延伸到衬衣里。
她脑海里突然涌出四个字——
西装暴徒。
周东南把最后一颗螺丝拧紧,拿过毛巾随手擦了擦手上黑色的油污,边擦边抬头扫了姜时宜一眼。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瞬,姜时宜脑海不受控制地翻涌,连带呼吸都带了几分燥热。
过去的二十三年里,因为职业原因,她见过无数男人的裸体,但她从来没有想过——
自己竟然会突然对一个陌生男人产生这么磅礴的欲望。
周东南面无表情地扔下毛巾,走进前台:“身份证。”
姜时宜骤然回神,绯红的脸不自然勾了勾唇。
“二楼左拐 202。”周东南把身份证还给她。
她两指夹过房卡,手指故意擦过他的指尖。
很烫,触感沙沙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她弯唇柔媚一笑:“谢谢。”
周东南唇角几不可见得抿紧,手垂在身侧捻了捻。
姜时宜转身走上楼梯,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手肘搭在栏杆上,姿态懒懒散散。
“哎,衣服湿透了,能不能借件衣服换一下。”
她的头发盈着水汽,慵懒卷曲地垂在身前。
原木风的楼梯木纹一圈一圈的,顶灯昏暗,衬得她带着一股淡淡的妖气。
媚到极致。
周东南收回目光,舌尖隐秘地舔了舔后槽牙。
他出去跟她一起上了二楼。
姜时宜在二楼拐角的 201 门口等了一会儿,看到周东南拿出来一件白色衬衣,跟他身上是同款。
哟,还是情侣装,够刻意的。
她挑了挑眉,酝酿了一个娇媚的笑意,正要抬头说谢谢。
“新的,一百块,加到房费里。”
他声音毫无温度,带着明显的疏离感。
姜时宜笑意倏然落下,她稍用力把衬衣从周东南手里扯下来,转身进了202。
......
姜时宜洗完澡,换了那件白色衬衣,长度刚好到大腿根。
果然是新的,还带着衣物出厂特有的味道,不是什么高级货。
不过那个男人,看起来挺高级的。
她勾唇笑了笑,走到窗边。
天色彻底黑了,雨势渐小,变得朦朦胧胧。
寂静的房间里,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来电显示赵女士。
她扫了一眼挎包里半露不露的请柬,接起:“妈。”
“姜时宜!你突然消失去哪儿了?!”赵爱琴声音如同惊雷在姜时宜耳边炸开。
“远丰四处找你,就快要结婚的人了,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她猜测此刻陆远丰应该就在赵爱琴身边,“好”继父邱阳松可能正躬身摆笑给陆远丰点烟。
她向后拢了拢半干不湿的头发,语气散漫。
“找我干什么,怕我跑了?”
赵爱琴低斥:“胡说什么,你到底在哪儿?”
姜时宜揉了揉眉心。
“东山墓园,来把你卖女儿的消息,告诉我早死的爸。”
对面沉寂了几秒钟,然后又爆发。
“姜时宜,你立马给我滚回来,给远丰道歉,耽误了下周的婚礼筹备仪式,我没你这个女儿!”
姜时宜冷笑:“道歉,他配吗?”
她说完,直接挂断关机。
烦躁的情绪如潮水一样涌来,她从挎包里翻出一盒女士香烟。
但是打火机受潮怎么也打不着,她皱着眉头,不甘心的一下下划拉。
小磁轮发出刺啦的响声,她的心也被刺激的越来越燥。
体内好像有一簇火苗不断燃烧。
一股强烈的反叛欲在此刻达到顶峰。
她把烟随手扔出窗外,转身下楼。
大厅里,周东南换了身衣服,正在收拾地上的一堆工具。
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混合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让她心里那股想睡的冲动愈演愈烈。
周东南应该是洗了澡,额前碎发还在向下滴水。
她的目光沿着他的身材自上而下游走,透过衣服想象他的肌肉纹理,她不可自控地咬了咬唇,脑子开始翻滚不可描述的画面。
沉寂许久的心在这一刻瞬间波涛汹涌。
她幽幽走到周东南身后,俯身盯着他:“借个火。”
周东南起身,眸光在她眉眼间打了个转,又落在她半敞不敞的领口上。
锁骨瓷白细腻,上面有一颗若隐若现的小痣。
他收回目光。
“没有。”
语气冷漠,连表情都吝于给一个。
姜时宜往前迈了半步,手抚上摩托车的把手,辗转了两下:“开赛车的人,不抽烟?”
这辆车她在车展见过,是川崎推出的一款肌肉型越野摩托,性能又爆又野,只有专业车手才能驾驭。
她说着,抬眸睨他。
眼看着她手要蹭到把手旁的一块油污,周东南眼睛沉了沉,突然拉住她的手腕,把她一把扯开。
他拿毛巾擦了擦那片油污,语气冷凝:“别乱碰。”
姜时宜笑意僵在脸上。
不过是碰一下他的车而已,竟然被排斥成这样。
她没这么想睡过一个男人,可也没被男人这么不留情面的拒绝过。
心里挫败的火气混着刚才电话被骂的烦躁顶到了情绪顶点。
她咬了咬牙,眼睛带着审视。
“你是不喜欢女人还是压根儿就不行?”
周东南动作停顿,转头盯着她,他下颌线绷得很紧,咬肌若隐若现。
两人距离非常近,呼吸之间,姜时宜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味道,是清冽的松木香气。
她敛眸,强忍住内心的紧张与期待,浅浅一笑。
“我就借个火而已。”

周东南的房间比正常客房小一些,布置简洁,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草木香。
他靠坐在桌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敲出一支点燃,松松咬在嘴里。
然后把打火机转了个圈递给姜时宜。
姜时宜没接,她上前一步,从他嘴里把烟夹下来,放在嘴里抽了一口。
味道很冲,她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周东南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瀑布一样的黑发垂落身后,衬衣领口缺了两颗扣子,松垮的偏向一边,露出半边肩头。
嫩白的锁骨在剧烈震动下有节奏的地耸落。
“太劣质。”姜时宜止了咳,眼尾挂上一抹红,鼻头上一颗小痣若隐若现。
修长的手指捏着烟蒂递给周东南。
她不想承认自己抽不了这么烈的烟,就好像认输说自己降不了同样烈的人。
两人手指轻触。
她的手很凉也很软,像是在冰水里泡过,绵绵滑滑。
周东南低头舔了舔唇角,淡淡嗯了一声。
“你是这儿的老板?”姜时宜问。
“不是。”周东南一字一金。
他说完,微抬下巴,吐了一口烟气。
烟草味瞬间四散开,在蕴着水汽的房间里变得越来越浓烈,带着一点苦味儿。
姜时宜不动声色扫他一眼。
侧脸骨相凌厉,跟他这个人的性格很相配。
衣物含着水痕半贴在身上,腹部的八块肌肉若隐若现,裸露出的皮肤也覆盖着一层薄肌。
比她想象的要更诱人。
她无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还有事?”周东南冷不丁看向她,又吸了一口烟。
青灰色的烟雾徐徐升起,遮住他晦暗不明的脸。
窗外雨水仍旧淅淅沥沥,远处山脉连绵,隐在黑压压的雨雾下,带着深邃又致命的吸引力。
姜时宜扯了扯唇,抬眸盯着他。
“你这衬衣不值一百,还是还给你吧。”
她说完,开始伸手去解胸前的扣子。
圆不溜溜的扣子突然变得很难捉,她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周东南看了她几秒,勾了勾唇,夹烟的手擦过她细软的腰,撵灭在烟灰缸里。
接着,两根手指一伸,轻松挑开那个扣子。
周东南注视着她,目光深沉看不清情绪,“当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尾音落下,空气静默了两秒,姜时宜笑,从他掌中抽出被攥住的布料,“看出来更好,直接点。”
鼻腔内馨香萦绕,周东南的掌却再次收紧,连同呼吸一起,鼓鼓压在肺部,声音变得喑哑,“确定在我这儿还?”
姜时宜掰开他的手指,衬衫落地。
“啰嗦。”
......
她握住他结实的肩臂肌肉,忍不住想起他修车时西装暴徒的样子。
一本正经下的狂野,带着对世俗的离经叛道。
很吸引她。
她循规蹈矩了二十年,从没有这么肆意过。
......
第二天一早,姜时宜是被闹钟吵醒的。
她惺忪睁开睡眼,房间空空荡荡,周东南不在屋里。
她起身穿好衣服,扫到床单上一小片鲜红,不由耳根一热,第一次竟然给了一个陌生男人。
如果能保持长期关系也不错。
她走下楼,大厅里比昨晚热闹许多,前台换了个姑娘在给游客办理退房。
“妹妹,周东南呢?”她凑过去,笑问。
女孩翻了个白眼,这已经是今天问周东南的第四个女客人了。
她随口敷衍:“走了,今天不回来了。”
姜时宜挑了挑眉,她猜周东南要么不满意要么怕被纠缠。
她从前台旁边的立镜里打量自己,肤白胜雪,身材也凹凸有致。
这样逃避的表现实在不男人,她心里略有些失望地啧了一声。
她从前台抽出一张便签纸,画了一幅他修车的画,附言:一般。
上楼后,姜时宜把钱包里一共二百三十元的现金和素描一起放在床头柜上。
扎心,谁不会啊。
随后姜时宜拎包出门,启动车子缓缓退出民宿。
手机开机后,信息像雪花一样飞进来,绝大部分都是赵爱琴发的,只有一条陆远丰的。
我在邱家等你。
她旋转方向盘拐了个弯,奔驰 CLE 加速驶向北城。
周东南的摩托开进民宿院里的时候,姜时宜刚走不到十分钟。
他坐在床沿上,把一份东山特色小笼包随手扔在桌面上,两条长腿向前伸展,手指捏住那张素描画举到眼前。
透过那幅画,他又想起她的脸,眼神迷离。
睡梦里,她揽着他的腰,可怜兮兮地模糊呢喃:“我饿了,想吃东山小笼包......”
明明像是无家可归的小奶猫。
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野性十足的样子。
床上的老款诺基亚突然震动,他点燃一支烟,捞过来接通。
对面男声:“保镖的活儿干不干?”
周东南抬手在烟灰缸上嗑了嗑:“去哪儿,保谁?”
“北城,陆氏集团陆远丰的未婚妻。”
周东南低头盯着桌面上的素描,没做声。
对面男声继续说:“价给的不错,可以一把解决你的问题,我那民宿马上淡季,你觉得行,我就联系你们见个面。”
“好。”
周东南挂断电话,捡起那几张钞票,压着眉眼冷嗤一声,和素描一起扔进抽屉里。

姜时宜后颈的肉像是过了电一样僵硬,她抬手把他的手拽下来,抬眸敷衍一笑。
“那就......让艾情一起参加吧。她擅长公关,让她跟着我交际,免得那些名门贵女又讽刺我小门小户,不懂规矩。”
四年前。
她刚跟陆远丰订婚那个月,第一次跟着他参加北城上流圈子的酒会。
当时陆远丰被人簇拥着应酬。
她端着一杯酒溜边到香槟塔附近。
“哟,这不是远丰的未婚妻吗?”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姜时宜转头看过去。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墨蓝色旗袍,披着白色貂绒披肩。
身材臃肿,面相看着却有些刻薄。
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女人,看向姜时宜的眼睛带着藏不住的敌意。
能出现在这个酒会上,也不会是普通人。
姜时宜礼貌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你是不知道我是谁吧?我丈夫是于荣耀,你可以叫我于太太。”
女人挑眉:“你叫什么来?蒋......姜......不对,笑的这么假,你是姓贾吧?”
姜时宜抿了抿唇,仍旧笑着:“我姓姜。”
于太太皮笑肉不笑:“潇潇,千万跟这位贾小姐学,介绍自己之前都不称呼人的,更何况,我还是个长辈。真是没有教养!”
“知道了,姑妈,人家是远丰哥的未婚妻,难免心高气傲。”
楚潇潇撅着嘴应和,眼睛里都是嫉妒。
姜时宜淡淡扫了她们一眼,不露声色回怼。
“如果您所谓的教养,就是故意叫错别人的名字?讽刺别人的善意?那我确实没有这种教养。”
于太太闻言,脸上露出几分不屑。
“还怪伶牙俐齿的,小门小户出来的,教养全在心眼上了,你该不会以为攀上远丰,就能麻雀变凤凰了吧?我们这种家世,不是你能玩转的。”
姜时宜淡漠的笑了笑。
确实。
当时陆远丰追她,那些公子哥并不当回事,只以为是他一时新鲜。
甚至陆远丰的父母也在订婚当天,当着姜时宜和赵爱琴的面,毫不避讳的说:“只要没结婚,都还有变数。”
“于太太,你是太平洋的警察吗?”
管的这么宽。
于太太立马明白了姜时宜的言下之意。
她冷嗤,低声说:“你这么没教养,你爸妈一定也没教养。既然你爸妈没把你教好,我今天就替他们教教你。”
她说完,突然身子一歪,胳膊用力杵向姜时宜。
眼看要撞上,于太太臃肿的身子突然重心不稳,手撑了一下香槟塔的桌子。
“哗啦”一声。
一人高的香槟塔杯子纷纷往下倒。
酒杯碎的满地都是。
酒水也溅了于太太一身,白色貂绒缠在一起,变成一缕一缕的。
“啊!”楚潇潇惊呼:“姑妈,你没事吧?!”
由于这里的动静,人们纷纷围拢过来。
姜时宜咬紧了牙。
说她没教养可以,但不能说她爸爸。
“于太太,我确实没爸爸教,你想替他教我,不如早死两天下去问问他同不同意?”
于太太脸上挂不住,嘴角抽着看向姜时宜。
“姜小姐,您对我刚才的话不满意,也不必推倒香槟塔,还咒我去死,我一身狼藉没关系,你这样扫了大家的兴就不好了。”
“姜小姐,我姑妈只是跟您打个招呼,不小心叫错了你的名字,你不叫人也就罢了,至于这样害她吗?”
楚潇潇拧着眉。
两个人一唱一和,避重就轻,倒像是姜时宜的错了。
因为当时她刚刚跟陆远丰订了婚,又跟圈子里的人不熟。
这种情况很容易给人留下姜时宜娇纵的印象,好像是她仗着有陆远丰撑腰,在故意找茬。
“姜小姐,人年纪大了,难免记不清楚,怎么还把香槟都推倒了呢,这种日子,说死不吉利。”
有人出来打圆场。
“算了,姜小姐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于太太,你也别生气了。”
姜时宜抬头,目光穿过围拢过来的的人群,落在不远处的陆远丰身上。
他正缓步过来。
她当时有过期待,期待他能帮她澄清。
但是他过来,却没有要听她解释的意思,直接把她拉到身后护着。
“于阿姨,时宜第一次参加酒会,做事不周,我替她给您道个歉。”
他说替她道歉......
可是她凭什么道歉?
于太太看着陆远丰,没敢再说什么,看向姜时宜的目光却带着淡淡的得意。
楚潇潇翘着眼,偷偷用唇语讽刺她:有爹生,没爹养。
她攥紧了手。
心里涌起一阵极度的愤怒和屈辱。
陆家是北城极具影响力的家族,产业几乎涉及整个北城的方方方面。
而陆远丰的远丰集团背靠陆氏,主要做金融投资。
以陆家的身份地位,陆远丰完全不需要给于太太解释道歉。
他之所以这么做。
除了想给姜时宜压力,通过别人敲打她,也是想告诉她,她除了依赖他,不会再有别人可以依靠。
打一个巴掌给个甜枣。
呵。
这次酒会之后,姜时宜就再没参加北城上流圈层的活动。
看她在发呆。
陆远丰反握住她的手。
“时宜,你马上就要成为陆太太了,如果要交际,也是别人主动过来找你。”
姜时宜收回回忆。
她敷衍笑笑。
抽出手。
“好的,陆总。那我先下车了。”
姜时宜下了车,脸上笑意倏然落下被冷漠代替。
她正准备走,陆远丰长腿迈出车外。
“时宜。”
姜时宜脚步一顿,调整情绪笑着回头。
“怎么了?”
陆远丰上前把她揽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
“时宜,只要你愿意回应我,我就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不是看不出她的敷衍。
也知道她不高兴的原因是什么。
姜时宜垂眸,嘴角倾斜着向上挑了挑,努力压抑着轻蔑不耐烦的情绪。
“好啊,不过我得进去了,不然今天的工作忙不完了。”
陆远丰松开她,又拉起她的手,语气温柔:“别太累,我明天来接你。”
姜时宜假笑。
迅速转身往工作室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从包里抽出一张湿巾擦手。
陆远丰这个人,对她惯会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装归装。
也不妨碍他跟别人上床,被抓包了还能若无其事,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真是虚伪至极。
要不是为了把爸爸的墓从东山墓园迁走,明年能顺利逃婚。
她才不愿意现在跟他这么逢场作戏。
真是无聊透了。
身后。
陆远丰已经坐回车里,随着车辆启动,他最后看了一眼姜时宜的背影。
从东山回来以后。
虽然她还是偶尔有小脾气,但明显乖巧安分了不少。
连说话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夹枪带棒。
这不像姜时宜的个性。
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在憋什么坏心思。
不过没关系。
只要她甘心留在他身边,明年乖乖完婚,成为他陆远丰的妻子。
其他的,他都可以接受。
姜时宜余光看着车子开远,冷嗤一声,把揉成团的湿巾随手扔进垃圾桶。
一抬头,看见工作室门口,周东南正双手插兜站在那。
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将人卷入其中。
盛夏天里,难得多云,层层云层把烈日团团围起。
敛了半数暑气。
姜时宜心头燥意渐渐散了,一股玩味情绪涌上来,她朝着他走过去。
“怎么不进去,在等我?”姜时宜走到周东南面前站定。
笑意婉转。
周东南漆黑眸子滑过她的脸,然后是莹润白皙的肩头。
盯着地面没应声。
姜时宜向他走近一步,抬起胳膊捋了一把头发,手肘落下时故意蹭了一下周东南的小臂。
肌肉线条结实。
“绷得这么紧干什么,现在又不需要你卖力气。”
她向他的方向微微侧身,唇角带着浅薄的笑。

周东南敲敲门推开。
那位“金丝雀”正窝在椅子里,聚精会神的盯着手机,头都没抬一下。
陈戈:“时宜,人来了,认识一下。”
姜时宜从游戏中抬头,和男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相撞。
心脏突然漏跳半拍。
原来“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连手都会是麻的。
周东南也是一愣,原来老樊口中有钱人养的金丝雀,就是她?
看两人都沉默,老樊立马陪笑:“周东南,常年健身,反应敏捷,散打高手,当保镖绝对安全。”
手机里突然传出一句:“游戏结束。”
又输了。
姜时宜啧了一声,把手机往桌子上松松一扔:“运气真差。”
周东南低头,舌尖顶了顶脸颊。
“如果不行,那就算了。”
姜时宜浅浅一笑,下巴点了点对面的沙发。
“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坐。”
周东南跟她目光在空中交汇 ,停顿几秒后还是走过去坐下。
姜时宜葱白细嫩的手摊在他面前,周东南没动。
“出来应聘,连个简历都没有?”
“没准备,也没什么可写的。”
周东南声音平静,他没当过保镖,也算是实话实说。
这份工作,从看到姜时宜的那一刻,他也就没打算做。
姜时宜向后拨弄了一下头发,眸光不自控的在他肩颈处游走。
他还穿着昨天见面穿的衣服,肩颈宽阔,一条大筋从耳后延伸到衣服里。
手臂上青筋血管条条清晰。
有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像是沐浴露的味道。
她的心瞬间被揉捏了一下。
陈戈和老樊自觉退出包厢,去门外等着。
姜时宜收回目光,垂眸盯着凝结在酒杯边沿的小水珠。
昨天还是民宿打工仔,今天就变成保镖了。
他还真是多变。
她挺直腰背,手撑住脸颊,语气懒懒散散:“那你知道当我的保镖都需要干什么吗?”
周东南眸光暗淡了几分:“不好意思,这工作我做不了。”
他起身要走。
姜时宜咬了咬齿间,发现是她就觉得做不了了是吗。
她偏偏决定用他。
“是做不了还是不敢做?”她手指沿着啤酒杯边沿转动,语气带着挑衅意味。
周东南动作一顿,抬眸盯着她,硬朗线条没有丝毫波动。
姜时宜觉得有趣。
一个看起来野性十足的人,如果被逼退到悬崖边上,会怎么样。
还是这样不驯且克制吗,还是会乖顺配合?
她的手指上沾了一些冷气凝成的水滴。
异常潮湿。
她轻抬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画圈,眼睫垂着。
看着安安静静。
“周东南。”她眼睛突然向上一挑,唇角带笑:“你昨天不是挺敢的吗?”
周东南抿紧了唇,眸色暗淡。
他整个人情绪绷着,像是满弓的弦。
外面老樊和陈戈的身影在玻璃门上晃动。
姜时宜向后倚靠在椅子背上,看起来淡定闲适。
“你既然来这了,说明对酬劳是满意的。”
她细长瘦削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一字一句说的缓慢。
“你应该也清楚,说是保镖,无非就是当个处处跟着我的司机,没什么危险。缺钱的是你,如果不做,对于我来说,就是再换一个人罢了,但对于你来说......”
她拉长了音调。
“就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了。”
姜时宜很清楚,陆远丰说要给她安排个保镖,就一定会给她安排个保镖。
无非是这一个还是下一个,或者再换一个的区别。
他一向这样,在她的生活里无孔不入,带着让人窒息的强势。
闻言,周东南垂眸没回应。
他很清楚。
既然姜时宜是陆远丰的“金丝雀”。
那晚过后,他实在不应该再跟她有任何瓜葛。
但她说的也对。
他现在需要一笔钱,一笔数额不小的救命钱。
老樊说,陆远丰那边的意思是,只要金丝雀同意用他。
就可以预支给他一半的金额。
除了这份工作,很难再找到其他薪水相当的还能预支几十万的。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拳,眉心也几不可见的蹙起。
心里像是有两个声音在不停的争吵。
包厢里氛围闷沉,连带空气都变的污浊了几分。
姜时宜很笃定,这份工作周东南一定会接。
她站起身,看着他始终紧绷的脸:“你可以好好考虑清楚,如果还是觉得做不了,那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她说完,冷淡勾唇后开门出去。
陈戈见她出来,和老樊对视一眼,立马跟上去:“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姜时宜反问。
陈戈知道她这是不想聊的意思,晃晃车钥匙:“回家?”
“出来透个气。”姜时宜脚步没停,从二楼包厢走到了一楼吧台边。
她对着吧台点了一杯浅蓝色的威士忌。
准备绕过一对喝醉了抱在一起的男女,到旁边的高凳上坐下。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你站住!”
一个带着夸张耳饰的女人把人群扒拉开,径直走到姜时宜侧方,然后猛的拉了她一把。
“狐狸精,我叫你跑!”
姜时宜被猛地拽停,还没来的及反应,那杯刚点的威士忌就被女人端起来全部泼在了她的身上。
淡蓝色的酒水沿着她的脸向下流。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陆远丰的助理张铭就坐在吧台不远处,却没来得及阻止。
他吓得脸都白了。
老樊也紧张的大脑一片空白,当下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那个戴着夸张耳饰的女人怒目圆睁,食指指着姜时宜。
“狐狸精,你有本事抢男人,没胆子挨骂吗?!”
姜时宜舔了舔唇角的酒,她淡定把外套脱下来,擦了擦脸上仍在向下滴的酒水,然后随手扔在一边的椅子上。
她抬头淡笑:“你哪位?”
女人表情狰狞,整个人看起来咬牙切齿的,“狐狸精,你都跟我老公滚在一起了,我是谁你都不知道吗?!”
姜时宜心里咯噔一声。
可是那天她跟周东南确认过,他没有女朋友。
见姜时宜没反应,女人更加生气,叉着腰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像是热水壶打开了气阀,不断发出气短的嘶鸣声。
“不敢承认是嘛!你脖子上那个项链!!就是我老公买的!!!结婚纪念日没送给我,竟然送给你了?!!”
姜时宜垂眸扫了一眼脖子上的短链。
价值应该不低,造型也很独特,主钻是一颗水滴钻周围围着一圈波浪纹。
像是特别定制的。
陈戈想上前理论。
姜时宜拦住她,看向女人:“你老公叫什么?”
她总要知道,自己到底给谁背了黑锅。
“吴宇峰!”女人嘶吼出声:“我跟吴宇峰在一起十年了,一开始他一无所有,是我给他启动资金,又陪他白手起家。”
“你这个狐狸精!抢我老公,破坏我家庭!”
她越说越激动,连蹦带跳。
偏偏这会打碟的声音停了,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看热闹的人群把他们围成了一个圈。
看向姜时宜的眼光带着审视和嘲讽。
冰酒水让姜时宜本就白皙的脸更带了一股清冷感。
“这年头,稍微长得漂亮点就想走捷径。”一个男人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姜时宜。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种神仙日子多好。”另一个男人晃着酒杯邪笑。
“不过这原配和小三,质量差的也太多了,这男人有福气。”
看热闹的男人嘿嘿笑了两声。
他们已经默认姜时宜就是小三的“事实”,看向她的目光带着赤裸裸又直勾勾的审视。
姜时宜穿着窄细的高跟鞋,她缓慢向前迈了几步。
走到那个女人面前。
然后抬手把脖子上的项链一把拽下来拎在手里,链子在她手指尖展开。
水滴钻石一晃一晃的。
“不好意思,你老公我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