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事情都过两个月了，你还是要往前看。童童的死我也难过，可那不全是嫂子的错。」
「她现在怀着身孕，操持葬礼的事情一是太累，二是也容易冲撞孩子。」
「她这些天心里一直很愧疚，你赶她走这段时间，她一直很惦记你的。」
「她跟我说过，不管以后你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听你的话。」
老公听不下去了，激动起来：「她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吗？就会在外人面前装可怜！」
「她说她要听我的话，那我让她去给姗姗帮忙操持葬礼的事情她为什么不愿意？这都三天了，她连个电话都不愿意回一个。」
「她就是自私自利，独生女又怎么样，还不是连正常人的感情都没有！」
「出了这种事她还在闹脾气，不去葬礼，还算人吗？简直狼心狗肺！」
小高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开口劝劝，却到底因为这是别人的家事，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我站在他面前，听着他一字一句诉说对我的怨恨。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老公，我没有自私自利。
我只是。
只是已经死了，死在你因为侄女的事情，给我打电话的那天。
你今天见到的婴尸，就是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啊……
3
「高鹏飞，别再操心不识好歹的人了，你把全市和周边县区半个月内有关孕妇失踪的报案全部找出来，看看能不能尽快确认尸源。一旦发现孕妇的尸体，我们找到他的概率就大多了。」
老公留下小高，独自去了法医室，再次站到了婴孩的尸体面前。
我记得他说过，尸体每时每刻都在说话，就看你能不能听见。
周法医正在进行第二次尸检。
我的孩子就像是一个塑料工厂里还没有成形的娃娃。
老公看了一眼后，瞬间扭头，压下涌上来的恶心感。
随后眼神盯着周法医手头的动作，皱眉思索。
他疑惑地说
很僵。
还是小高，一把把老公拉进了茶水间。
「黄队，情况不对啊，嫂子四天没有去公司，她邻居也打电话说联系不上她，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我刚才趁你接电话的时候，也给拨电话过去了，她还是没有接。」
「这样吧，我带几个人去找找。」
老公沉着脸狠狠地说道：「被害的孩子还躺在停尸房，被害的孕妇连尸体都没找到，刘吉刚还不知道会不会继续杀人，凭什么放着这些都不管，处理她的破事！」
「她就是为了跟姗姗作对，故意气我们。」
「你放心，一听要离婚，不出三天她准就自己出现了。」
是啊，自从童童死了，老公把我赶出了家门，我住在自己婚前买的小公寓里，不管老公怎么恨我怎么骂我，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去警局看他，给他带点我自己做的饭菜。
哪怕我送的什么被他扔了。
我也还是会去。
可是老公。
这次，我早就已经在警局了。
我一直，一直跟在你的身边啊。
6
「喂，是黄先生是吗，您妻子之前在我们这里预定了月子中心，支付了百分之三十的定金。」
「我们现在联系不上她了，您妻子这边的紧急联系人是你。」
「我们想问一下，您的尾款什么时候支付？」
「如果您放弃支付尾款，之前的定金是不退还的，您需要考虑清楚哦。」
没有丝毫犹豫，老公摁了挂断。
他皱眉，这几天孕妇的尸体没有找到，尸源更是无从查起，倒是我的名字，一直反复出现。
他烦躁起来，打开手机聊天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回复他的，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陈晓珠你有种，给你脸了，跟我玩拉黑！什么东西！」
他叉着腰狂骂不止，手机响了好多次他才听到。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凶手。
那是他给我的备注。

道：「老周，这次只发现了孩子的尸体，这和他以前的作案手法，不太一样。」
「他之前通常是在孕妇活着的时候破腹取婴，给婴儿戴上长命锁以后，再把他们放在一起掩埋，通常这个时候，母亲和孩子都是活着的。」
「手法虽然变态，可他从未将孩子和母亲分开过，也从未掐死过孩子。」
「这次的手法像是怀着极大的恨意，要么是他的犯罪手法升级了，要么，我怀疑他在针对性地仇杀。」
我的鼻子酸酸的，心里一阵胀痛。
刘吉刚是不会将我和孩子分开。
可不代表别人就不会。
她真的好狠毒。
老公，你知道吗，我害怕，我的肚子好疼啊……
此时老公的手机响了。
他快步走出解剖室，脸上露出这些天罕见的微笑。
「姗姗，哥刚在忙呢，没听到电话。」
「你别急，我一定让那个罪魁祸首去参加童童的葬礼，她要是敢不去，我就跟她离婚。」
黄姗姗怯怯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哥，没事的，就算嫂子不愿意我也能理解的。」
老公的眼神瞬间转为愤怒：「她敢！等我忙完这几天，我亲自去找她，就算是绑，我也要把她绑到童童的葬礼上去，给童童赔罪！」
「姗姗，最近外面不太平，你这几天好好呆在家里，让你婆婆把门窗也关好，哪都不要去。」
在他最爱的妹妹面前，他言语中的温情总是像要快溢出来一般。
而那件事之后，面对我的永远只有责骂。
4
这边电话刚挂断，邻居大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妹夫，妹子去找你没有，她说要到家来给孩子们补课，可是这两天我一直打不通她的电话。」
邻居是为数不多，那件事以后还时常跟我联系的熟人。
她很照顾我，可是工作忙，于是我就提出，我下班以后可以顺便过去，给孩子们辅导作业。
老公眼中刚收起的愤怒再次升起：「她那个人，最擅
公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眼前的男人，他们发现了一具月份相近的婴尸。
男人的手机却响了，陌生来电。
小高小声示意他，开公放。
「老公，对不起，我刚发现手机不见了，我现在用的是路上一个好心人的手机，你别担心啊，我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你租的房子里了。」
男人舒了一口气，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离开时，连连道歉：「警官，警官，真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公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眼里充满同情：「幸好不是他，每次遇到案子，最害怕看到的就是家属绝望的眼睛。」
我飘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眼睛。
老公，你说幸好不是他，可我呢。
我们的孩子呢。
你可怜他们，可怜黄珊珊，却为什么不愿意，可怜我一下。
专案小组一无所获，士气低落起来。
「怎么回事啊，怎么做老公的，家里老婆丢了，还能没发现？」
「真奇怪，这案子怎么连个报案人都没有。」
「难不成是个独居的，单亲妈妈。从外地来的？」
七嘴八舌，他们猜测着，那具还未找到的尸体是谁，又为什么没有人找她。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黄队，有点名要找您的电话。」
老公带着疑惑，皱眉接线。
「黄警官您好，我是陈晓珠公司的人事，她已经四天没有来公司了，我们也联系不上她。」
「我知道您是她的丈夫，就跟您打电话说一下，我们公司这就算报过警了啊，以后她要是出事可跟我们公司没有关系了。」
「按照公司规定，无故缺勤四天算自动离职，你们后续也别说我们违法辞退孕妇。」
闻言，老公才收回没多久的烦躁情绪，再次爆发。
「她的事你找我干嘛！我们已经要离婚了！
「我警告你，你再因为她的事给我打电话属于占用公共资源，我治你一个妨碍治安罪！」
一片静寂，气氛
尸照片。
「是刘吉刚，我找了他三年，错不了。」
「刘吉刚，X市人，今年39岁。」
「他的老婆生了7个女儿，最后一个是儿子，不过在医院生了个一尸两命。」
「他实在太想要儿子了，被他杀害的孕妇，多在医院工作。」
「被他杀害的孩子，全是男孩，脖子上都戴了红色的长命锁。这具尸体的情况，只能让我想到他。」
「这就意味着，还有一具孕妇的尸体，没有被发现。」
这段话说完，在场的人脸色都很沉重。
也许有新加入的警员没有参与办过三年前的案子，但是刘吉刚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著名的三起破腹取子案，曾轰动全国。
他也成了X市最臭名昭著的在逃犯。
可他已经消失了三年，为什么会重新出现，再次杀人呢？
2
老公作为刑侦队队长，又是对刘吉刚的作案模式深入研究过的人。
当即成立了特案小组，开始摸排，专案专办，特案特办。
跟随老公多年的刑警小高，也是老公的朋友兼警校老同学。
因脚伤被迫留在办公室，查阅资料。
在看到大家都出去后，眼神再次移到了老公身上。
打量起了他的穿着。
皱巴巴的。
不像我在家的时候。
「看你忙得，这个案子出现的真不是时候，耽误你帮姗姗筹备葬礼的事了。」
提起小姑子的名字，老公的目光瞬间从刚才的严肃转变为温情。
「她现在身体不好，我花了钱，把她前婆婆请来了，好好照顾她。」
「童童的事对她打击太大了，葬礼，我来筹备就行。」
想起早逝的侄女，老公的目光黯淡了几分。
小高叹了口气：「还没把嫂子接回来？」
提到我的名字，老公的目光变得怨恨。
「她闯了这么大的祸，还要耍小性子，童童的葬礼也不想露面，那就一辈子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