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
冰冷的器械刚刚触碰到我，就被医生拿开了。
「搞什么？你们没有夫妻生活吗？」
「都是成年人了，这点事情都不懂吗！」
「自己都没试过，做什么试管！」
我被臊得脸红，默默穿好衣服出来。
陆景川对着医生赔笑。
「不是这样的医生，我们就是想着优生优育，直接试管一步到位。」
医生把挂号单扔给陆景川。
「胡闹！你们这是浪费医疗资源！」
「人为技术再怎么先进也比不上自然受孕！」
「再说了，她连夫妻生活都没有过，就算是试管，怎么做检查！」
我没有理会陆景川，对医生说了句「麻烦了」，就径直走出了医院。
陆景川追在我身后，拉住了我的手。
「以宁，你别生气！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我直视着陆景川的眼睛，面无表情地问他。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完全可以直接和我说，毕竟你嫌弃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没关系的，我早就习惯了。」
陆景川哑口无言，我狠狠甩开他的手把他留在原地。
他消失了一天一夜。
陆景川回家时，身上依然带着浓烈的酒气。
自从许卿卿回国后，他总是用买醉来逃避我们之间的问题。
陆景川一句话没说，只是把我按在床上。
他死死地抓住我的手，我无力挣开。
这一夜，我们终于做了正常夫妻会做的事。
等我醒来时，陆景川已经出门了。
如果没有床单上的红色痕迹的话，空荡荡的屋子只会让我以为昨晚的事只是一场梦。
也许是运气好，只一次我就怀孕了。
确认了怀孕那天，陆景川兴奋地把我抱在怀里转了两圈。
「太好了以宁，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陆景川此刻的样子是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的了。
自从出事后，他几乎就没有过这样开心的时刻。
也许他是真的很喜欢孩子，也是真的很想和我将这段婚姻好好地经营下去。
这毕竟是我自己的孩子，我也很期待他的到来。
陆景川将我捧在了手心里。
怕我怀孕了吸二手烟不健康，陆景川戒了烟也戒了酒，还每
婚礼前，陆景川亲自陪我去做了处女膜修补术。
可新婚之夜他仍旧不愿意碰我。
事后他和朋友喝酒时才袒露心声。
「我知道我欠温以宁的。」
「但只要想到她被那几个人碰过，我还是忍不住地犯恶心。」
「幸好当初被侵犯的不是卿卿。」
我站在门口，泪流满面。
陆景川似乎是忘了，我之所以被伤害，都是为了救他。
酒醒后，陆景川又戴上了好丈夫的面具，是我爱护的无微不至。
甚至主动说，要和我生个孩子。
我以为他是要跟我好好地过日子，可后来才知道，陆景川是想用我孩子的眼角膜换给高度近视的许卿卿。
既然如此，我就让陆景川亲眼看着我和孩子一起死在产床上。
01
我走出手术室时，疼得脸色发白，连双腿都在打颤。
陆景川正带着笑意发微信，见我出来，连忙关上了手机。
「补好了吗？」
我抿着嘴唇点了点头，陆景川甩着车钥匙站了起来。
「那走吧，我送你回家。」
下车前，我犹豫着握住了陆景川的手腕。
「景川，马上就是我们的婚礼了，可婚纱照我们还没去拍。」
陆景川皱了皱眉头，「明天吧，我最近都忙忘了。」
刚做完修补术的我疼地站不稳，缓慢地打开车门下车后，陆景川就等不及般地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我知道他急着去做什么。
今天是许卿卿回国的日子。
我回到婚房里收拾起来，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
这是我梦想中的家，房间里所有的布置都是我亲自设计的。
一直到深夜，陆景川都没回家。
朋友圈里许卿卿更新了照片。
一群人中，她靠在陆景川的肩膀上戴着眼镜微笑自拍。
还好有你一直在我身边！
我把手机扔在一边，不愿意再看。
陆景川和我求婚时，跟我承诺过婚后会一辈子对我好，绝不让我受一点委屈。
我没有资格要求他别的。
我这样的人，他愿意娶我就已经很难得了。
这点适当的空间，我愿意给他。
迷迷糊糊地睡醒，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说好要带我去拍婚纱照的陆景川一晚上都没有回家。
我已
离不离婚，让陆景川自己来和我谈，轮不到你来多嘴！」
陆景川回家时，脸色黑得吓人。
他一把把我从床上拽起来，把手机里许卿卿红肿着脸的照片怼在我面前。
「温以宁，你从来都是最懂事最理解我的！你怎么会对卿卿动手！」
「你明知道她为了我……」
我冷哼一声打断陆景川。
「她为了你伤到了眼睛。」
「那我呢？我被人嫌弃看不起，不也是为了你吗？」
陆景川愣住了。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我第一次把这件事挑明。
「我也是近视，我视力也不好。」
「许卿卿只是视力下降，不是瞎了，戴个眼镜就能解决的问题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陆景川，别为你的所作所为找借口了。」
「你想离婚吗？我可以放你自由。」
陆景川讪讪地把手机收了回去。
「以宁，我和卿卿真的是清白的。」
「我对她只有愧疚而已，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动手打人。」
「我已经替你和卿卿道过歉了，这件事过去了，以后我们都不提了。」
「别用离婚伤害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早就习惯了你在我身边，我不能没有你。」
是啊，习惯。
陆景川对于我，仅仅是因为习惯而已。
后来的几天，陆景川好像是在躲着我，整日早出晚归。
大概是怕我再旧事重提。
陆景川唯一一天在凌晨之前回到家，还喝得烂醉。
我不忍心看他睡地板，帮他脱了外套扶他到了床上。
陆景川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看向我。
「以宁，我们要个孩子吧。」
「有了孩子，你就能安心了。」
「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陆景川说完，倒头就睡。
我以为他是喝多了说的醉话，可第二天一早他就拉着我去了医院。
陆景川挂了试管中心的号。
我疑惑地看着陆景川，然后瞬间明白了。
想要孩子，却不愿意碰我。
他还是嫌我脏。
陆景川回避着我的眼神，摸了摸鼻子，表情不自然。
「现在不是讲究优生优育吗，我们的孩子，一定要是全世界最优质最健康的宝宝。」
他推着我进了诊室，医生让我躺在检查
经约好了摄影师，不想放人家鸽子就只能打电话问陆景川。
电话终于接通后，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声音。
在我准备挂断之前，许卿卿带着哽咽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出来。
「景川，国外的医生说我的眼睛度数已经做不了手术了。」
「我还这么年轻，不想一辈子都戴着那么厚的眼镜，我以前从不戴眼镜的。」
陆景川轻叹了口气，柔声安慰。
「卿卿别怕，你的眼睛我一定会找人为你治好！」
「如果不行，我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做你的眼睛！」
电话被挂断，陆景川的声音却一直回荡在我耳边。
他对许卿卿说的一辈子，与对我说的一辈子重合在一起。
像一把刀一样刺进了我的胸口。
原来男人的承诺可以说出来的如此轻易。
我苦笑一声，发信息问陆景川什么时候回来拍婚纱照。
过了许久，陆景川才回复我。
先不去了
我连忙把电话打过去。
「不是说好今天去的吗？我已经约好了摄影师，再不拍的话婚礼现场用什么？」
陆景川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约好了取消不就行了？」
「照片随便找人P几张，卿卿发烧了，她眼睛不好需要人照顾。」
「以宁，你是最懂事的，卿卿是为我挡了棍子才伤到了眼睛，这时候我不能不在。」
还没等我说话，陆景川就被许卿卿叫走了，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识相点，在陆景川心里我才是最重要的！
你那么肮脏，凭什么能嫁给他！
除了陆太太的名分，你什么都别想得到！
许卿卿挑衅的信息不断发给我，我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陆景川似乎是忘了。
当初为了救他，比许卿卿伤得更严重的人是我。
我和陆景川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我们自然而然地确定了恋爱关系。
在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是把我放在第一位的。
可一切直到许卿卿高三转学过来后全都变了。
陆景川给我带的早餐会有许卿卿一份。
辅导功课也不再是我的专属特权。
就连放学回家，他也会丢掉我，绕路去送许卿卿。
他说他只是同情许卿卿被父母抛弃
天研究起孕妇食谱。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怀孕四个月的时候，陆景川陪我去产检。
他反复和医生确认，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健康。
连医生都笑他是第一次当爸爸，有些过度紧张了。
陆景川去取检查结果的时候，我的手机收到了几条消息。
看清楚是什么后，我腿一软，直接摔倒在地。
身下有温热的液体流出。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身边有人大喊，「快来人啊！这里死人了！」
闭上眼前，陆景川正向我狂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