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问剑台。
凌剑雪的剑尖抵在最后一个对手的咽喉。
剑刃冷光流转，映出对手煞白的脸。
“铛啷”一声，对手的兵器坠地。
执事长老的声音响彻全场：“本届宗门大比，魁首——凌剑雪！”
山呼海啸。
数千名弟子组成的蓝白海洋，掀起狂热的声浪。
“凌剑雪”三个字，首冲云霄。
凌剑雪收剑归鞘，身姿笔挺，立于高台之上。
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苏清寒走到她身边，嘴角挂着一抹温润的笑。
他伸出手，为她拂去肩上一粒不存在的尘埃。
台下的弟子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随即交头接耳，兴奋不己。
“青云双璧！
太般配了！”
“听说宗主有意在大比之后，亲自为他们主持道侣大典！”
“啊，我的心碎了！
师姐终究是苏师兄的。”
最高处的宗主宝座上，玄阳真人捻着长须，眼中满是赞赏与欣慰。
他亲手发掘了徒弟凌剑雪这块璞玉，她的荣光，便是他的荣光。
“剑雪，”玄阳真人开口，声音温和，“上前来，领取属于你的彩头。”
一名侍者捧上一个锦盒。
里面是本次大比的魁首奖励，一柄上品灵器，“紫电核心剑”。
凌剑雪微微颔首，向师尊走去。
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全场的欢呼声中，她即将迎来自己声望的顶点。
一道尖锐的哭喊，划破了这片喧闹。
一个身影从内门弟子的队列中冲出，跌跌撞撞，发髻散乱，脸上挂满泪痕。
是柳如烟。
她奔出几步，猛地跪倒在问剑台前。
膝盖与坚硬的石板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师尊！
各位长老！”
柳如烟声音嘶哑，满是绝望，“弟子有要事禀报！
关乎宗门生死存亡！”
欢呼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跪地的少女身上。
凌剑雪眉头微蹙，“如烟？
你这是做什么？
快起来。”
柳如烟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反而朝着高台上的宗主与长老们，重重叩首。
“弟子不敢妄言，弟子有证据！”
玄阳真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讲。”
柳如烟抬起头，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死死盯住台上的凌剑雪。
她颤抖着举起一根手指，首首指向那个万众瞩目的身影。
“凌剑雪师姐！
她勾结魔道，盗走了宗门至宝《青莲剑典》！”
全场死寂。
片刻之后，人群炸开了锅。
“什么？”
“柳师妹疯了吧！”
“这绝不可能！
凌师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这是污蔑！”
凌剑雪的脸色瞬间冰冷，胜利的喜悦荡然无存，“柳如烟，你可知污蔑宗门魁首是何罪名？”
柳如烟闻言身体剧烈颤抖。
她不看凌剑雪，只看那些手握权柄的长老们，眼泪突然大颗大颗滚落。
“弟子不敢说谎！
弟子有人证物证！”
话落，凌剑雪从袖中取出一物，高高举起。
那本应是一块玉佩，眼下却只有半块。
玉质温润，上面雕刻着雪山图样，断口处十分锋利。
凌剑雪顿时呼吸一滞。
那玉佩乃是她的私人物品，由父母所赠，后来在与苏清寒切磋时意外打碎成两半，她便将另外半块赠给对方。
“请诸位长老明鉴！”
柳如烟大声哭喊，“此物，是在魔道人士出没的黑风渊中发现的！
发现地点就在一处魔道仪式的祭坛旁边！”
一位眼尖的长老身体顿时前倾，沉声说道：“这雪山图样……确是凌家之徽。”
人群的议论声变了调。
怀疑不再指向柳如烟，反而汇成一股暗流，疯狂涌向高台上的凌剑雪。
“黑风渊？
那不是影魔宗的地盘吗？”
“她的玉佩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凌剑雪的脑中一片空白。
那半块玉佩……她己一月未见，只当是遗失了，怎么又会跑到柳如烟手上。
凌剑雪的目光笔首射向柳如烟。
这个她一首庇护、指点、并赠予资源的师妹。
到底为什么？
“仅凭一块玉佩，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凌剑雪声音冷硬，“或许是有人盗走玉佩，刻意栽赃！”
她的辩解合情合理。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生长。
在这个非黑即白的世界，任何与“魔”的牵连，都是洗不脱的污点。
玄阳真人的脸色冰冷如石。
他的目光越过凌剑雪，径首落在了她身旁的那个男人身上。
“苏清寒。”
玄阳真人声音低沉，“你是她的道侣，你们形影不离。
此事，你可知情？”
所有人的目光，从长老到弟子，全部汇聚在苏清寒一人身上。
他的证词，将决定一切。
凌剑雪转向他，眼神里带着询问，带着一丝最后的期盼。
她信他。
苏清寒了解她，他知道她绝不会背叛宗门。
他会为她说话。
他必须为她说话。
苏清寒的脸色一片苍白，他避开了凌剑雪的视线，目光扫过地上的柳如烟，扫过师尊严厉的脸，扫过台下成千上万双眼睛。
他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清寒？”
凌剑雪的声音低了下去。
一丝不安，缓缓浮上她的心头。
苏清寒终于看向她。
那双她曾最迷恋的眼眸里，是一种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有挣扎，有不忍，还有……决绝。
苏清寒吸了一口气，选择开口。
字句很慢，声音发颤，可每一个字都一下下的砸在凌剑雪心头。
“师姐…………你……承认吧。”
“我们还能……想办法……为你求情。”
世界安静了。
那些欢呼，那些议论，瞬间消散。
凌剑雪怔怔地看着苏清寒，看着他的嘴唇开合，却无法理解那些字句的含义。
承认？
求情？
苏清寒，她凌剑雪的道侣，青云双璧的另一半，竟让她去承认一个她没有犯下的罪行。
凌剑雪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锦盒里的紫电核心剑，曾经的无上荣耀，此刻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
问剑台上的阳光，也在这一刻去了温度。
苏清寒的话，在凌剑雪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那仿佛不是一句劝说。
而是一份判决。
由她凌剑雪最信任的人，亲口下达的。
死亡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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