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面对最终boss

雨水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浸透、溶化一般，无情地冲刷着黑色的加长林肯轿车。

林沐言靠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被水幕扭曲的风景。熟悉的城市，

却透着彻骨的陌生。她已经三年没有回来了。车内的空气凝滞而冰冷，

混合着皮革和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快的香氛气味。那是继母苏婉常用的熏香。

林沐言微微蹙眉，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自己膝上紧握的双手上。

指甲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父亲死了。这个消息像是一颗投入冰湖的巨石，

在她远在重洋之外的平静生活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脑溢血，突发。电话里，

苏婉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平静，像在背诵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讣告。

林沐言不信。父亲林民阳才五十五岁，常年注重养生，每年两次全面体检，

身体硬朗得能徒手搬动办公室那个沉重的红木矮柜。脑溢血？

这种听起来更像是为常年病弱老者准备的结局，怎么会突然降临在他身上？唯一的解释，

就是苏婉。那个比父亲小了整整二十岁，在母亲病逝不到一年就进了家门的女人。

那个有着江南女子温婉面容，眼神却像深潭一样让人看不透的女人。

林沐言从一开始就对她抱有强烈的敌意。她始终认为，

苏婉看上的不过是林家的财富和父亲的地位。如今，父亲“意外”离世，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不言而喻。车子缓缓驶入那条熟悉的、栽满高大法国梧桐的林荫道，

尽头便是那栋如同蛰伏巨兽般的欧式别墅——林宅。三年过去，它似乎更加阴沉了，

外墙爬满了茂密的常青藤，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黑黢黢的。雨水顺着屋檐汇成水帘，

哗啦啦地砸在青石板上，像是在为谁的逝去奏响哀乐。铁艺大门缓缓打开，车子驶入庭院。

喷水池早已干涸，池底积满了枯叶和雨水，显得破败而凄凉。林沐言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这里曾经充满欢声笑语，有母亲温柔的目光，有父亲爽朗的笑声。如今，

只剩下死寂和阴谋的气息。车门被佣人打开，一把黑伞及时撑在她头顶，隔绝了冰冷的雨水。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走下汽车。高跟鞋踩在湿滑的石板上，发出清脆又孤寂的声响。

灵堂设在一楼宽敞的客厅里。黑白遗像悬挂在正中央，照片上的林民阳微笑着，

眼神锐利而充满掌控力，那是他惯有的表情。此刻，这笑容在香烛和花圈的包围中，

显得格外诡异和不真实。苏婉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旗袍，鬓边别着一朵小白花，

正站在灵堂边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圈红肿，脸色苍白，

见到林沐言，她立刻迎了上来，声音哽咽：“沐言，你终于回来了……”她伸出手，

想拉住林沐言。林沐言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只是微微颔首，语气疏离而冰冷：“苏阿姨。

”她刻意省略了那个“妈”字，也懒得伪装出任何悲伤的表情。她走到父亲的遗像前，

拿起三炷香，点燃，恭敬地拜了三拜。香烟袅袅升起，模糊了遗像中父亲的面容。那一刻，

林沐言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疼痛夹杂着巨大的愤怒和怀疑。

她在心里默念：爸，如果你死得冤枉，我一定会查清楚，绝不会让害你的人逍遥法外。

吊唁的过程漫长而压抑。各色人等在遗像前鞠躬，说着千篇一律的安慰话，眼神却各有深意。

不少人偷偷打量着林沐言和苏婉，似乎在观察这对名义上的母女之间微妙的气氛。

林沐言始终面无表情，维持着最基本的礼仪，但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仪式结束后，宾客渐渐散去。偌大的宅邸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

晚餐时，气氛更加尴尬。长长的餐桌旁，只有林沐言和苏婉两人对坐。

精致的菜肴摆满了一桌，却无人动筷。“沐言，吃点东西吧，一路上辛苦了。

”苏婉试图打破沉默，声音轻柔，带着小心翼翼。“没胃口。”林沐言冷冷地说，

目光锐利地射向苏婉，“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我要看详细的病历和死亡证明。

”苏婉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颤，她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并嘴角，才缓缓开口，

语气带着悲伤和一丝委屈：“沐言，我知道你难过，也不相信我。

但民阳他……真的是突发疾病。病历和证明都在书房，你随时可以看。医生说是长期劳累，

压力过大导致的……”“压力过大？”林沐言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林氏集团这几年顺风顺水，他能有什么压力？倒是你，苏阿姨，父亲一走，

你就是最大的遗产继承人，压力应该不小吧？”这话已经相当不客气了。

苏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沐言，眼圈更红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沐言！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跟你父亲在一起十年，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难道……”“我从来就不认为我了解你。”林沐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也不需要了解。我会住下来，直到弄清楚一切。希望到时候，

苏阿姨你还能像现在这样‘问心无愧’。”说完，她转身离开餐厅，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宅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她知道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但她控制不住。一想到父亲可能含冤而死，

而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元凶，她就无法平静。她回到自己三楼的旧卧室。

房间被打扫得很干净，一尘不染，布置也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

但这并不能带来任何温暖，反而有一种被刻意保存的、标本般的不真实感。夜深了，

雨势渐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絮雨。林沐言毫无睡意，站在窗前，

看着被雨水洗刷得发亮的庭院。黑暗中，那干涸的喷水池像一只空洞的眼睛，也在回望着她。

她决定，从明天开始，她要仔细搜查这栋房子的每一个角落，特别是父亲的书房和卧室，

还有苏婉可能藏匿秘密的地方。她一定要找到证据，将那个虚伪女人的假面彻底撕碎。

就在这时，她似乎听到楼下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像是门轴转动的“吱呀”声。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除了雨声，万籁俱寂。是错觉吗？

还是……这栋老宅，真的开始显露出它隐藏的诡秘？林沐言的房间在三楼走廊的尽头。

对面是空置的客房，旁边是通向阁楼的狭窄楼梯，通常被一扇厚重的木门锁着。后半夜，

林沐言才在半梦半醒间迷糊过去。睡得很不踏实，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交织，总是梦到父亲，

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焦急而痛苦。突然，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黑暗中，一种清晰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嗒……嗒……嗒……是脚步声。缓慢、沉重，

带着某种湿漉漉的粘腻感，仿佛穿着浸水的鞋子在走路。声音来自三楼走廊的木地板上。

林沐言瞬间睡意全无，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猛地坐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她屏住呼吸，仔细聆听。嗒……嗒……嗒……脚步声不疾不徐，很有规律，从走廊的另一头，

正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着她的房门方向走来。是谁？苏婉？还是哪个起夜的佣人？

但佣人都住在一楼后面的佣人房，晚上基本不会到主楼来，更别说是三楼。

而苏婉的卧室在二楼。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种细微的、像是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滴答……滴答……林沐言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她轻轻掀开被子，

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

就在她的房门口。一切声音都消失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

在黑暗中鼓噪。她甚至能感觉到，门外似乎有什么东西，也正静静地伫立着，

隔着薄薄的门板，与她无声地对峙。时间仿佛凝固了。恐惧像冰冷的藤蔓，

缠绕住她的四肢百骸。她鼓起毕生的勇气，颤抖着手，慢慢地、极其缓慢地，

凑近了门上的猫眼。老旧的门镜提供的是一个扭曲的、视野有限的画面。

走廊壁灯的光线昏黄，门外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她稍微松了口气，也许真的是幻觉，

或者是房子老旧发出的正常声响？这栋别墅有些年头了，热胀冷缩或者水管声音，

有时确实会模仿出一些奇怪的动静。就在她准备退回床边时，

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猫眼视野的最下方，靠近地面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像是一小滩……水渍？她再次凑近猫眼，仔细看去。昏暗的光线下，门口的地板上，

似乎确实有一小片颜色略深的痕迹。是水吗？还是……她不敢再看，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冷汗已经浸湿了睡衣。她紧紧抱住膝盖，将脸埋了进去。那一夜，她再也没能睡着。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走廊外传来佣人早起打扫的细微声响，她才仿佛重新回到了人间。

第二天，林沐言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下了楼。苏婉已经坐在餐桌旁用早餐，

她看起来休息得不错，气色比昨天好了些。“沐言，昨晚没睡好吗？是不是认床？

”苏婉关切地问，语气自然，听不出任何异样。林沐言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径直坐下，拿起一片吐司机械地咀嚼着。她仔细观察着苏婉，

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但对方只是优雅地喝着牛奶，神情坦然。

难道昨晚的脚步声真的只是错觉？或者是苏婉故意搞鬼，想吓唬她，让她自己离开？不，

她绝不会被这种小把戏吓倒。“我今天要去爸爸的书房看看。”林沐言放下吐司，说道。

苏婉动作顿了顿，随即点点头：“好，钥匙在管家老周那里。民阳的东西……我都没动，

保持原样。你看看吧，也好……留个念想。”她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伤感。早餐后，

林沐言从老管家周伯那里拿到了书房钥匙。周伯在林家工作了二十多年，

是看着林沐言长大的，对她很是疼爱。“小姐，节哀顺变。”周伯叹了口气，将钥匙递给她，

欲言又止，“先生他……走得太突然了。

”林沐言看着周伯花白的头发和浑浊却带着忧虑的眼睛，心里一软，低声道：“周伯，

你觉得我爸……真的只是生病吗？”周伯身体微微一震，眼神闪烁了一下，

连忙低下头：“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医生都下了结论的。太太她……也很伤心。

”他的反应更让林沐言疑窦丛生。周伯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又不敢说。

父亲的书房在二楼东侧，是整个宅子里最宽敞、采光也最好的房间。推开门，

一股熟悉的、混合着雪茄、旧书和皮革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的陈设一如既往，

巨大的红木书桌，顶天立地的书架，柔软的波斯地毯，以及父亲常坐的那张高背扶手椅。

仿佛他随时会从椅子后面转过身来，笑着叫她“言言”。林沐言的鼻子一酸，强忍下泪意。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她反锁了书房门，开始仔细搜查。书桌上很整洁，文件分门别类放好。

她一份份翻阅，大多是公司近期的报表和合同，看不出什么问题。

抽屉里是些文具、印章和父亲常用的小物件。她起身走到书架前。父亲有藏书的习惯，

尤其喜欢收集一些古籍和奇闻异志。她的手指拂过一排排书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突然，

她的手指在一套厚厚的《资治通鉴》上停了下来。这套书她记得，是父亲的心爱之物，

经常翻阅。但此刻，她注意到其中一册的书脊似乎有些微妙的色差，

而且摆放的位置也和其他几册略有不同，像是被频繁动过。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册书抽了出来。

书本身很重，没有异常。但她发现，取出这本书后，

书架上露出了一个不起眼的、与旁边木板颜色略有差异的小小凹槽。她的心怦怦直跳。暗格？

她试探着将手指伸进凹槽，轻轻一按。“咔哒”一声轻响，

旁边一小块书架面板弹开了一条缝隙。里面是一个隐藏的保险箱。林沐言的心跳更快了。

父亲果然有秘密！这个保险箱连她都不知道。密码会是什么？

她尝试了父亲的生日、母亲的生日、公司的成立日，甚至苏婉的生日，都显示错误。

还剩最后一次尝试机会，如果再错，可能会触发警报或者锁死。她深吸一口气，

输入了自己的生日。“嘀——”一声轻响，绿灯亮了。保险箱门应手而开。

林沐言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父亲用的竟然是她的生日……他始终是爱她的。

保险箱里东西不多。一沓用丝带捆好的、已经泛黄的信件，是早年母亲写给父亲的情书。

几件价值不菲的珠宝，像是母亲的遗物。还有一份用牛皮纸袋密封的文件。

林沐言拿起那份文件，拆开封口。里面是两份文件。一份是父亲立下的最新遗嘱，

日期就在三个月前。遗嘱声明，他名下的大部分财产，包括公司股权和这栋宅邸，

由林沐言和苏婉共同继承，但林沐言拥有最终决策权。而另一份，

则是一份人身意外伤害保险单，受益人是林沐言，保额高得惊人。

遗嘱的内容让林沐言有些意外。父亲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被苏婉完全迷惑，

将财产都留给她。反而给了自己更大的保障。那这份高额保险呢？

父亲为什么突然买这么高额的保险？是预感到了什么吗？她继续翻看，在保险单下面，

发现了一张对折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是父亲熟悉的、略显潦草的字迹，

只有寥寥数语：“近来心神不宁，总觉宅内有异。夜半常闻声响，似有人踱步于廊下。

婉言我多虑，然此感觉日渐清晰。若我有不测，恐非天灾，乃人祸。望见此信者，慎之，

查之。”纸条的落款没有日期，但墨迹看起来比较新。林沐言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纸条几乎拿捏不住。父亲也听到了夜半的脚步声！他预感到了危险，

甚至写下了“人祸”二字！这几乎印证了她的猜测！苏婉，一定是苏婉！

父亲发现了她的阴谋，所以被她先下手为强灭口了！强烈的愤怒和悲伤席卷了她。

她将遗嘱和保险单小心收好，这是重要的证据。然后把纸条紧紧攥在手心，

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苏婉，你等着，我一定会找到确凿的证据，将你送进监狱！

接下来的几天，林沐言白天四处搜寻证据，晚上则被各种诡异的声响折磨得无法安眠。

脚步声几乎每晚都会出现。有时在走廊，有时甚至好像就在她的门外，

或者……在阁楼的方向。那种沉重、湿漉漉的脚步声，成了她夜夜的梦魇。她试过突然开门，

或者大声呵斥，但门外总是空无一物，只有地板上偶尔留下的、迅速蒸发消失的水渍。

她加强了防备，在门口放了容易发出声响的铃铛，甚至偷偷在走廊角落安装了微型摄像头。

但奇怪的是，摄像头什么也没拍到，每次脚步声响起时，画面要么是一片雪花，

要么就诡异地定格在空荡荡的走廊画面。除了脚步声，还有别的。一天深夜，

她突然被一阵隐约的钢琴声惊醒。琴声断断续续，

弹奏的是那首母亲生前最爱的《月光奏鸣曲》，但弹得磕磕绊绊，调子也古怪低沉，

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琴声来自一楼的琴房。那架斯坦威钢琴是母亲留下的，父亲去世后，

应该没人会去弹奏。林沐言握着一把从厨房拿来的水果刀，壮着胆子悄悄下楼。

琴房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她透过门缝往里看，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

她看到钢琴前似乎坐着一个人影！那人影背对着她，身形模糊，

像是在机械地、缓慢地按着琴键，发出那些不成调的音符。是苏婉吗？她在搞什么鬼？

林沐言猛地推开门，同时按下了墙上的开关。刺眼的水晶吊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琴房。

钢琴前，空无一人。只有琴键上，似乎残留着一点……水痕。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脊椎爬升。

她走过去，摸了摸琴凳，是冰凉的。刚才那个人影呢？怎么可能消失得这么快？她环顾四周，

琴房里除了钢琴和几张椅子，几乎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窗户也关得好好的。难道又是幻觉？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悲伤过度和压力太大，出现了严重的幻听和幻觉。

她甚至想去看看心理医生。但父亲留下的纸条又清清楚楚地表明，他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

这天，她决定去找苏婉摊牌，把她堵在了二楼的起居室里。“苏婉，你不用再装神弄鬼了！

”林沐言将父亲留下的那张纸条拍在茶几上，“爸爸早就怀疑你了！他听到了脚步声，

写下了这些！你对他做了什么？”苏婉拿起纸条，看着上面的字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拿着纸条的手抖得厉害。她的反应不是被揭穿后的惊慌，

而是……一种极度的、近乎崩溃的恐惧。

“不……不是我……我也听到了……”苏婉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

“脚步声……还有……还有别的……沐言，你相信我，这房子……这房子不对劲！

民阳他……他可能……可能没走！”林沐言愣住了。苏婉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看起来是真的害怕，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不像是装出来的。“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