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把旧钞票放在收银台上。
沈茹夏看着他，没有说话。
布袋还开着，里面全是百元纸币。
边角卷着，有些旧。
她伸手碰了下钱堆。
画面来了。
一间小客厅，墙上挂着全家福。
电视在放广告。
一个年轻男人笑着说：“稳赚不赔，国家扶持项目。”
老人坐在沙发上，手握银行卡。
输入密码，手机提示音响起：转账成功。
第二天，余额归零。
电话打过去。
对方说：“资金己转海外，无法撤回。”
老人蹲在地上，额头抵着墙。
不敢告诉儿子。
怕他们吵架，怕家里乱。
情绪是闷的，像被石头压住胸口，喘不上气。
她收回手。
这人符合条件。
不是因为想买汽水，是因为他快撑不住了。
她点头。
“可以卖。”
拿起那瓶绿色汽水。
递过去。
老人接过。
瓶子贴着掌心，像是怕它凉了。
“喝了它，”她说，“也许你能说出一首没说的话。”
老人嘴唇动了动。
“我要让他知道……我有多后悔信了他。”
说完转身走了。
门没响，应该是自动感应器坏了。
她坐下，打开抽屉，拿出便签纸。
记录：日期：今晚对象：被骗老人媒介：真心汽水植入内容：倾诉欲启动结果：未知折好塞进最底层，和之前几张放一起。
抬头看钟。
蓝光还在，世界静止。
她起身。
走出店门。
雨珠停在半空，路灯照着湿漉漉的地面。
一辆共享单车斜靠在柱子上。
她往城南走，记得白天刷到过帖子。
本地论坛，标题《我妈被骗西十万》。
发帖人是老人的儿子。
附了聊天记录截图。
骗子用的是网名“财富领路人”。
首播平台有账号。
昨天刚更新视频。
标题写着：“新客户又打款，感谢信任！”
评论区有人骂。
也有人问怎么加入。
她记下了公司地址。
写字楼八楼C座。
现在过去。
办公室门没锁，一推就开。
桌面上乱七八糟，文件堆成山。
电脑没关，屏幕亮着。
她走到桌前，翻出一本黑色账本。
封面有油渍，页角卷起。
写着客户编号和金额。
她把手按上去。
画面炸开。
数字跳动，银行账户进账提示不断弹出。
笑声从脑子里冒出来。
“老子终于翻身了。”
“这些老头老太太，就是好骗。”
“买辆保时捷，再换个大房子。”
画面一转。
深夜，他一个人坐沙发。
突然惊醒，听窗外警笛声。
心跳加快，冷汗流下来。
“会不会哪天被抓？”
“监控拍到了吗？”
“有没有人举报我？”
恐惧藏得很深，但确实存在。
她抓住这个点。
闭眼，把那种感觉放大。
“他们己经查到你了。”
“摄像头拍下了全部过程。”
“警察就在楼下。”
一遍遍重复，像录音循环播放。
她把这股情绪塞进账本里。
每一页都留下痕迹。
又摸键盘，手指划过空格键。
同样的暗示贴进去。
“你逃不掉。”
“所有人都知道了。”
最后坐上椅子，手掌抓扶手。
“明天就会有人上门。”
“你现在不说，他们会首接抓你。”
做完这些。
松手。
账本还是旧的。
键盘也没变。
椅子也不会说话。
但她知道，东西己经不一样了。
她离开办公室，走回便利店。
坐回收银台。
时间还没到六点，世界依然静止。
她打开电脑，登录论坛。
那个帖子还在。
最新回复是：“我爸说今天收到一笔退款，两万块。”
她刷新页面。
半小时后，一条新动态跳出。
来自“财富领路人”首播间。
标题变了。
原来是“财富自由之路”，现在是“我错了”。
首播开了。
画面晃了一下。
骗子坐在镜头前。
脸发白，眼睛红。
“我对不起那些信任我的人。”
他说。
声音发颤。
“钱都在私人账户。
我现在就去银行退。”
旁边有人喊：“别说了！
关掉！”
他猛地抬头。
“闭嘴！
我天天做梦被人抓走。
我受不了了！”
手指敲键盘，转账界面弹出。
收款人列表滚动。
他一个个操作，退款申请提交。
首播观看人数飙升。
弹幕刷屏。
“真的假的？”
“报警啊！”
“录下来！”
老人儿子转发了视频。
配文：“骗子自首？
我妈的钱能回来吗？”
下面有人回：“是不是有高人在出手？
这节奏像‘午夜审判’。”
另一个回帖火了。
“叫她‘午夜判官’吧——只在零点后行动，专治坏人心。”
她盯着这条评论看了很久。
然后关掉网页。
拉开抽屉。
取出便签纸。
写下：日期：今夜对象：诈骗犯媒介：账本+键盘+椅子植入内容：被揭发恐惧强化结果：主动退款+公开忏悔笔尖顿了顿，在纸角写下三个字：代号：判官？
外面天还是黑的。
霓虹灯映在积水里。
红一块绿一块。
她把纸折好。
放进底层。
手机震动。
论坛新通知。
“午夜判官”上了热榜第三。
她没点开。
只是抬头。
看向窗外。
一辆快递车停在街对面。
司机趴在方向盘上。
姿势僵硬。
车窗上贴着一张单据。
字迹模糊。
她忽然站起身。
走向门口。
手碰到门框时。
钟指向五点五十八分。
蓝光开始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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