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琉璃之火脚步声在门外停住。
没有敲门，没有询问。
只有一种近乎凝滞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沉默。
陈默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连呼吸都屏住了，心脏的每一次搏动都像重锤敲打着耳膜。
他能“看到”门外那三团浓得化不开的墨黑色代码，如同实质的恶意，正透过薄薄的门板渗透进来。
清除指令确认中…一段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信息流，如同病毒般试图侵入他的意识。
这不是声音，而是首接作用于认知的“数据包”。
完了！
陈默脑中一片空白。
他手无寸铁，只是一个刚刚目睹世界真相不过半小时的“观察者”，拿什么去对抗这些专业的“清道夫”？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抵抗的瞬间，口袋里的U盘骤然变得滚烫！
与此同时，他视野中，代表自己公寓网络信号的、那条原本稳定的蓝色数据流，猛地扭曲、沸腾起来！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以他家的Wi-Fi为跳板，强行介入了这片空间的数据层！
滋啦——！
门外的三团墨黑色代码猛地一阵紊乱，仿佛受到了强烈的电子干扰。
那个不断重复的 清除指令 数据包被一股更霸道、更杂乱无章的数据洪流瞬间冲垮、覆盖。
ERROR! 连接中断！
受到未知协议干扰！
信号溯源被屏蔽！
陈默“听”到了门外“清道夫”数据流中传来的混乱警报。
“怎么回事？”
一个压低了的、带着惊怒的声音响起。
“目标区域网络信号被强力劫持！
无法锁定他的具体位置和生命特征！”
另一个声音急促回应。
“干扰源呢？”
“找不到！
像是……凭空出现的乱码！”
短暂的混乱。
陈默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连滚带爬地冲到电脑前。
屏幕上，那个神秘的星空背景界面正在疯狂闪烁红色警告，而一个极其简陋的、仿佛用最原始命令行弹出的对话框，霸道地占据了屏幕中央：“傻愣着等死？
后墙，消防梯，下楼右转，第三个巷口，灰色面包车。
你只有60秒。
——KL”KL？
陈默来不及细想，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一把拔下滚烫的U盘塞进口袋，抓起手机和钱包，毫不犹豫地冲向卧室的后窗。
窗外是老旧居民楼的外置消防梯，锈迹斑斑。
他手脚并用地爬下去，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双脚沾地的瞬间，他头也不回地按照指示向右狂奔。
第三个巷口，一辆脏得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旧面包车像一头沉默的怪兽停在那里。
副驾驶的车门在他靠近时，“咔哒”一声自动弹开。
陈默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浓烈的泡面味、电子元件发热的塑料味以及一股淡淡的机油味混合着扑面而来。
“关门。”
一个略带沙哑，却又透着明显年轻气息的女声从驾驶座传来。
他猛地关上车门。
车子几乎在同时无声地滑入雨幕之中，没有开灯，像一道幽灵融入了夜晚的城市脉络。
陈默这时才看清司机的模样——一个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的女孩，头发随意地扎成两个有些松垮的丸子，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印着“BUG是 feature”字样的卫衣。
她的手指纤细而灵活，正飞快地在架在方向盘旁边的三台平板电脑上切换着界面，代码如瀑布般流淌。
她就是KL？
救了他的人？
“你……”陈默刚开口。
“闭嘴。
系好安全带。”
女孩头也没回，语气不容置疑，“‘清道夫’的嗅探犬不止一波。”
她说话的同时，陈默看到她周身弥漫着一层不断变幻的彩色代码流高度专注计算力全开警惕·如狐**，与窗外那些代表着城市运行规则的稳定代码截然不同，充满了动态的、近乎野性的生命力。
面包车在小巷里穿梭，时而急停，时而加速，完美地规避着主干道的监控探头。
女孩的驾驶技术和她操控电脑的技术一样，带着一种精准又狂野的风格。
十几分钟后，车子驶入一个看起来像是废弃物流集散中心的地方，最终在一个巨大的、布满铁锈的仓库门前停下。
“到了。”
女孩熄了火，拔掉钥匙，终于转过头看向陈默。
她的眼睛很大，很亮，在昏暗的车内光线下，像两颗浸在冰水里的黑曜石，带着审视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好奇。
“你是谁？
KL？”
陈默深吸一口气问道。
“网络ID，‘琉璃’。”
她咬碎了口中的棒棒糖，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可以叫我琉璃。
至于我为什么救你……”她推开车门，跳下车，指了指仓库一侧隐蔽的小门：“因为你是个‘提问者’，而且，你成功引起了‘清道夫’的追杀。
这在当前环境下，算是个稀有的‘样本’。”
样本？
陈默对这个称呼感到有些不适，但还是跟着她走进了仓库。
内部与他想象的破败完全不同。
空间被巧妙分割，随处可见运行着的服务器机柜，线缆被整齐地束起，空气中弥漫着散热风扇的低鸣和淡淡的咖啡味。
这里是一个功能齐全的、隐藏于废墟之下的高科技安全屋。
琉璃走到主控台前，敲了几下键盘，巨大的屏幕上立刻呈现出城市地图，上面有数个红点在移动。
“‘清道夫’还在扩大搜索范围，但他们暂时失去了你的踪迹。”
她转过身，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陈默，“现在，说说吧，‘提问者’。
你看到了什么？
又是怎么……‘撬动’那些代码的？”
她的眼神锐利，仿佛能穿透皮囊，首接看到他脑海中那片新生的、混乱的代码视野。
陈默知道，他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危机西伏的世界。
而眼前这个代号琉璃的女孩，可能是他唯一的向导，也可能是……另一个未知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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