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如刀,瞬间刮过林安温热的皮肤,带起一片鸡皮疙瘩。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踏出这扇门。
黑暗像一头无形的巨兽,张开大口,要将他连同那木屋散发的微光一并吞噬。
风中夹杂的,除了铁锈和尘土的腥气,还有不远处那个女人的,混杂着痛苦与绝望的微弱哭泣。
林安没有热血上头地冲过去。
他的每一步都踩得异常沉稳,仿佛不是走向一场冲突,而是在自家后院散步。
他没有隐藏自己的脚步声。
在这死寂的环境里,任何多余的,不属于风声和哭喊的动静,都格外引人注目。
“谁?!”
果然,那两个正在施暴的男人立刻警觉起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猛地回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黑暗中,他们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不紧不慢地从另一栋木屋的方向走来。
那人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步伐从容,这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镇定,反而透着一股诡异的压迫感。
“妈的,又来一个想管闲事的?”
其中一个身材高壮的男人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骂道。
另一个稍瘦的男人则显得更为警惕,他眯着眼,试图看清林安的脸:“朋友,劝你别多管闲事,这娘们是我们先发现的!”
林安停下脚步,与他们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安全距离。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个蜷缩在地上,头顶悬浮着耀眼S字母的女人,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两个男人。
“我不管你们发现了什么,”林安的声音很平淡,却像冰冷的石子,清晰地穿透风声,砸进两人的耳朵里,“我只是提醒你们一句,把她拖进你们的屋子,是个非常愚蠢的决定。”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和一丝不安。
高壮男人虚张声势地吼道:“你他妈什么意思?
老子的屋子,老子想带谁进去就带谁进去!”
“是吗?”
林安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渗人,“初始房屋是绝对安全的,这是规则。
但规则,同样也有漏洞和惩罚机制。”
他顿了顿,给了两人消化信息的时间,然后才慢悠悠地抛出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
“每个玩家都被系统绑定在自己的初始房屋上。
强行将其他玩家拖入非其绑定的房屋,会产生‘归属权冲突’。
轻则,你的房屋会在接下来的24小时内,失去‘绝对安全’的庇护效果。
重则……永久剥夺你的房屋使用权。”
“你觉得,为了一个女人和她身上那点可怜的食物,赌上你们在这个世界唯一的龟壳,值得吗?”
林安的声音不大,每一个字却都像重锤,狠狠敲在两个男人的心上。
归属权冲突?
失去庇护效果?
永久剥夺使用权?
这些听起来就无比真实、无比可怕的词汇,是他们从未接触过的“高端信息”。
这个世界充满了未知,那个冰冷的声音只给了最基础的说明。
谁敢保证,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看起来胸有成竹的家伙,说的是假的?
没人敢赌。
用自己的命,用唯一的安身之所去赌,没人有这个胆子。
瘦个子男人脸上的警惕己经变成了惊惧,他拉了拉同伴的衣袖,声音发颤:“大哥,他……他说的……万一是真的呢……”高壮男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死死地瞪着林安,像一头被激怒却又不敢上前的野兽。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和他们不一样。
在所有人都还处于惊慌和茫然的时候,这家伙似乎己经洞悉了某些更深层次的规则。
这种信息差带来的压迫感,远比拳头更加致命。
林安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平静地与他对视。
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催促和最大的自信。
最终,那高壮男人眼中的凶狠,还是被对未知的恐惧所取代。
他狠狠地一脚踢在旁边的土地上,咒骂道:“妈的,算你狠!
这娘们我们不要了!
走!”
说完,他不再看地上的女人一眼,拉着同伴,头也不回地冲回了自己的木屋。
“砰!”
沉重的关门声响起,仿佛一道分界线,将他们与外界的危险彻底隔绝。
风依旧在呼啸。
世界重新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地上那个女人微弱的抽泣声。
林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握的拳头悄然松开。
手心里,全是冷汗。
赌对了。
在生存压力面前,对未知的恐惧,远比一时的贪婪更能支配人的行为。
他转过身,这才将目光,正式投向那个蜷缩在墙角的“S级金矿”。
女人衣衫褴褛,长发凌乱地贴在沾满灰尘的脸颊上,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只是抱着膝盖,像一只被遗弃的猫。
林安的视线,仿佛开启了某种特殊的扫描功能。
姓名:南梦黎综合潜力:S当前状态:重度惊吓,轻微擦伤,饥饿,极度缺乏安全感……南梦黎?
林安微微一怔,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他仔细地打量着那张被头发遮掩了大半的脸。
借着远处木屋透出的微光,他依稀辨认出那精致的轮廓和挺翘的鼻梁。
竟然是她?
那个不久前才拿了国际电影节影后桂冠,红得发紫的国民女神,南梦黎?
无数男人魂牵梦绕的梦中情人,此刻竟然像垃圾一样被人丢在墙角,为了几块饼干被人拳打脚踢。
这世界,还真是讽刺。
不过,林安的惊讶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这个世界,影后也好,乞丐也罢,在他眼里,都没有任何区别。
他迈步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南梦黎的身体猛地一颤,像受惊的兔子般抬起头。
那双曾经在荧幕上颠倒众生的美眸,此刻写满了恐惧和戒备,死死地盯着向她走来的林安。
“你……你别过来……”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林安在她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看着她,语气和刚才一样平淡。
“我救了你。”
南梦黎愣住了,戒备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茫然。
林安没有给她缓冲的时间,继续说道:“但不是没有代价的。
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蹲下身,视线与她保持齐平,目光锐利得像一把手术刀,要将她从里到外剖析个干净。
“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
“第一,你继续待在这里。
也许能熬过今晚,但明天呢?
没有食物,没有水,你一个女人,在这片土地上能活多久?
刚刚那两个人,只是开始。”
他的话像冰锥,毫不留情地刺穿着南梦黎最后的心理防线。
她刚刚经历的一切,让她无比清楚,林安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血淋淋的现实。
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第二,”林安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跟我走,进我的屋子。”
南梦黎的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但林安接下来的话,却让这火苗瞬间冻结。
“进去之后,你将获得绝对的安全,以及食物和水的稳定供给。
但作为交换,你需要付出你的全部。”
“什么……意思?”
南梦黎的声音细若蚊蚋。
“意思就是,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什么大明星南梦黎,你只是我的附属品。
你需要成为我的伴侣,我的妻子。”
林安一字一顿,清晰地将自己的条件摆在了台面上。
他没有提系统,没有提什么金币加成。
他只是将这个要求,包装成了一个在末日环境下,强者对弱者理所当然的占有。
这更容易被理解,也更符合当前残酷的丛林法则。
南梦黎彻底呆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欲望和淫邪,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仿佛在谈论一笔再正常不过的交易。
屈辱、愤怒、荒谬……种种情绪在她心中翻涌。
她是谁?
她是南梦黎!
是站在聚光灯下,被亿万人追捧的天之骄女!
她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让她去做一个陌生男人的附属品?
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的“妻子”?
“你做梦!”
她几乎是尖叫着喊出这三个字,骨子里的骄傲让她无法接受这样的条件。
对于她的激烈反应,林安没有丝毫意外。
他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很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转身,就准备走。
没有一丝挽留,没有一句劝说,干脆得让南梦黎都愣住了。
他……就这么走了?
林安的背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孤绝和冷漠。
他一边走,一边用不大,却刚好能让南梦黎听清的声音,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的木床己经2级,每小时产出2金币,很快就能升3级,到时候就是3金币。”
“用不了三天,我的金币就能多到用不完。
我可以升级墙壁,升级门,甚至从那个商城里,购买武器和食物。”
“而你……除了那点可怜的骄傲,还有什么?”
脚步声停在了他的木屋门口。
林安回过头,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
一分钟后,我会锁上门,首到明天天亮。
到时候,希望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有底气地对我说出‘你做梦’这三个字。”
说完,他不再理会南梦黎是什么反应,推开门,走进了那片散发着温暖微光的,属于他的安全屋。
“吱呀——”木门被虚掩着,留下了一道缝隙。
那是通往天堂的入口,也是隔绝地狱的屏障。
门外,只剩下南梦黎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土地上。
寒风吹过,卷起她的长发。
林安最后那几句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疯狂回响。
他说的没错,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把自己的屋子打造成坚固的堡垒,而自己……她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两个男人所在的木屋,仿佛能感受到门后那两双贪婪而恶毒的眼睛。
骄傲?
在能把人冻僵的寒风面前,在随时可能再次降临的暴力面前,在那咕咕作响、空空如也的肚子面前,骄傲……值几个金币?
她哭了。
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因为屈辱。
而是在认清了自己一文不值的现实后,彻底的崩溃。
那道门缝里透出的微光,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诱人。
她挣扎着,从冰冷的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朝着那道代表着生与死的门缝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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