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深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像溺水者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他突然睁开眼。
眼前依旧是一片浓稠的黑。
不是关灯后的黑，不是闭眼时的混沌，而是一种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耳边传来一阵压抑的啜泣声，“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上傅砚深的……”
这声音陌生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是哪里？”傅砚深艰难开口，喉咙干涩的发疼，“为什么不开灯？”
病房里骤然安静一瞬。
接着他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林柔走到床边，颤抖握住他的手，哽咽几乎说不出来话：“砚深……你……醒了……”
傅砚深皱起眉，带着不耐烦和隐隐不安：“妈，把灯打开。”
林柔泪水在眼里打转，喉咙滚动几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失明的事实。
见林柔沉默不语，傅砚深声音冷了下来：“妈？”
意识到不对劲，他摸向自己眼睛，却只碰到层层纱布，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手指僵在半空，呼吸凝滞。
“我……是失明了吗？”傅砚深低下头，声音发颤，转向母亲的方向，寻找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林柔紧紧握住傅砚深的手：“砚深，医生只说暂时的，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总会治好的，妈问了很多专家，我们慢慢治，一定可以治好。”
“不可能”他突然低囔，“我怎么可能失明？这是梦对不对？我明明记得……”
那天晚上雪下的很大，刚结束一场重要会议，开车时格外谨慎，因为要去接谢榆，他刚刚交往的女朋友，他们约好了看电影，傅砚深甚至提前订好了餐厅。
明明是正常行驶，可下一秒，他的车忽然被撞到护栏上，只觉得浑身剧痛，温热的血从额角滑落，模糊了视线。
最后见到的是，一个女人惊慌失措的脸，那女人长得有些面熟，是谁？他回忆好久才想起来……是宋晚星，是宋晚星撞了他。
看来那哭声也是宋晚星，宋晚星高中时总是跟在他身后阴魂不散，他十分厌恶，厌恶到骨子里，所以即便很多年过去，他还是对她有一些印象。
傅砚深马上就要接管傅氏集团，还刚刚有了很爱他的女朋友，可这一切都被宋晚星毁了，怎么能接受？
他狠狠甩开林柔，手指紧紧攥着床单，指节泛白，青筋暴起。
“宋晚星”他一字一顿，嗓音深寒。
病房里的啜泣声戛然而止，宋晚星浑身发抖，下意识往父亲身后躲，连呼吸都屏住了。
“怎么不说话？”傅砚深声音像是淬了冰，“你以为哭几声，就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是不是在看我？是不是现在觉得我这样又惨又可怜？”傅砚深表情阴戾，嗓音带着刺骨的寒意。
尽管他眼前一片黑暗，但他知道，宋晚星一定站在病房里，像当年一样，卑微又怯懦的望着他。
这是她的惯用伎俩，装可怜，博同情，让人误以为她无辜。
“你听着”傅砚深开始发疯，字字淬毒，“得罪了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宋晚星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她浑身发抖，却还是跪在傅砚深面前，声音破碎：“对不起……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重新看见，我会照顾你，我会……”
“闭嘴”傅砚深抬手，开始摸索床头柜上的水杯，狠狠摔在地上。
玻璃杯碎在宋晚星脚边，碎片飞溅，其中一片滑过她额角，鲜血瞬间直流而下。
宋晚星眼泪混着血往下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傅砚深充耳不闻，扯掉手上的点滴，强撑着站起身，循着声音，一把掐住宋晚星脖子。
他俯身逼近，嗓音森冷如恶鬼低语：“你以为一声对不起，就可以抵消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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