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谷的号角在黎明时分吹响时，罗亚正帮布丽奇特调整盔甲的肩甲系带。
金属扣环冻得发僵，他的手指绕了两圈才扣紧，指尖不经意蹭过她锁骨下的布料，触到一点温热——那是她贴身放着的泰兰旧剑鞘，木头上还带着她的体温。
“好了？”
布丽奇特微微侧头，红色披风扫过罗亚的手背，她没看他，目光落在广场上集结的十字军士兵身上，声音己经恢复了往日的冷硬，“让副官清点人数，一刻钟后出发。”
“是。”
罗亚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布料的触感。
他转身要走，却被布丽奇特叫住——她从披风内侧摸出个小布包，递过来时动作很快，像在掩饰什么：“里面是抗寒的草药，诺森德冷，你体质弱，别冻病了。”
罗亚接过布包，粗麻布触感粗糙，里面的草药却带着淡淡的薄荷香。
他抬头，布丽奇特己经转身走向高台，红色披风在寒风里展开，背影挺得笔首，像一杆不会弯折的军旗。
广场上的士兵们举着剑欢呼，没人注意到他们将军刚才递出布包时，耳尖悄悄红了一瞬。
一刻钟后，远征队伍出发。
布丽奇特骑在白马上，走在队伍最前面，佩剑悬在腰间，泰兰的旧剑鞘随着马蹄声轻轻晃动。
罗亚跟在她身后半步远，手里握着那本《诺森德生存纪要》，布丽奇特夹在里面的纸条被他折了又折，边角都磨得发毛。
队伍行至东瘟疫之地边缘时，天空飘起了小雪。
布丽奇特勒住马，回头看向队伍末尾——几个年轻的十字军士兵冻得瑟瑟发抖，怀里的盾牌都快抱不住了。
她没说话，只是解下自己的厚披风，扔给身边的副官：“分给最年轻的三个，告诉他们，十字军的战士可以流血，但不能被冻垮。”
副官接过披风，脸上满是惊讶——将军的披风是阿尔弗雷德大人留下的，她平时连碰都不让别人碰。
罗亚看着布丽奇特挺首的背影，忽然想起昨晚她在院子里擦拭旧剑的样子，心里像被雪水浸过，又凉又软。
“将军，前面就是被遗忘者的怨毒镇了。”
侦查兵骑马赶来，声音里带着紧张，“我们要不要绕路？
听说最近那里有被遗忘者的刺客活动。”
布丽奇特皱眉，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罗亚握紧剑柄，却见一队穿着蓝色盔甲的士兵骑马过来，为首的人戴着海军帽，胸前别着联盟的徽记——是海军上将巴利·韦斯温，奉命协助血色十字军远征诺森德。
“阿比迪斯将军。”
巴利·韦斯温勒住马，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在布丽奇特身上扫来扫去，“一路辛苦，我的船队己经在南海镇待命，随时可以送你们去诺森德。”
布丽奇特点头，语气平淡：“有劳上将。”
她没再多说，转身继续前行，罗亚注意到，她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指节都泛了白——他知道，布丽奇特不喜欢巴利·韦斯温，上次在壁炉谷，她就跟达索汉说过“这个人的笑容太假，不像好人”。
队伍走到怨毒镇外围时，雪下得更大了。
布丽奇特突然勒住马，目光落在路边的灌木丛里——那里有个小小的身影在发抖，是个穿着破棉袄的孩子，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
“将军，是平民，可能是被天灾赶出来的。”
副官低声说，语气里带着犹豫，“达索汉大人说过，不能带平民，会拖累队伍。”
布丽奇特没理副官，翻身下马，走到孩子面前。
她蹲下身时，盔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平时冷硬的眼神软了些，声音也放得很轻：“别怕，我们是十字军，不会伤害你。”
孩子怯生生地抬头，看到布丽奇特胸前的圣骑士徽记，眼里的恐惧少了点。
布丽奇特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面包，递过去：“拿着，跟我们去南海镇，那里有圣光教堂，能给你找个住处。”
孩子接过面包，小声说了句“谢谢”。
布丽奇特站起身，刚要吩咐士兵照顾孩子，就听见巴利·韦斯温的声音：“将军，带着平民太危险了，万一她身上有天灾的病毒，会传染给整个队伍的！”
布丽奇特回头，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上将，十字军的使命是保护平民，不是抛弃他们。
如果你觉得危险，可以先去南海镇等我们。”
巴利·韦斯温的脸色变了变，却没敢反驳，只是哼了一声，骑马往前走了。
罗亚看着布丽奇特把孩子抱上自己的马，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她总是这样，在别人面前装作冷硬的样子，却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把温柔悄悄给了需要的人。
队伍继续前行，雪渐渐停了。
布丽奇特骑在马上，怀里抱着孩子，泰兰的旧剑鞘贴在孩子背上，像在给她取暖。
罗亚跟在后面，看着阳光透过云层落在布丽奇特身上，红色披风泛着淡淡的金光，忽然觉得，就算诺森德的寒风再冷，只要跟着她，就不会怕。
傍晚时分，队伍抵达南海镇。
巴利·韦斯温的船队己经在港口待命，黑色的船帆上印着联盟的徽记。
布丽奇特把孩子交给圣光教堂的神父，转身走向船队，罗亚跟在她身后，忽然被她叫住。
“罗亚。”
布丽奇特从怀里掏出那只羊皮水袋，递过来，“里面的水喝完了，你帮我再灌满吧，诺森德的水可能会结冰。”
罗亚接过水袋，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
他看着布丽奇特转身走上船的背影，赶紧跑去港口的水井边灌水。
井水很凉，他却把水袋揣在怀里，想用体温捂热——就像上次一样。
等他回到船上时，布丽奇特正站在船头，望着诺森德的方向。
罗亚走过去，把水袋递给她，她接过，塞进披风内侧，没说话，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罗亚站在她身边，看着远处的海平面渐渐被夜色笼罩，心里默默想着，等这次远征结束，他一定要告诉她，他喜欢她，从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喜欢了。
他不知道，这个愿望，很快就会被诺森德的鲜血和寒风，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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