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没停，打在车顶上噼啪作响。
梁墨躲在黑色的SUV后面，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他紧紧抓着背包带，里面的青铜盒子像个冰块，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那股异常的寒意。
女警林晓挡在他前面，双手握枪，枪口对准小巷的黑暗处，身体微微下蹲，是个标准的戒备姿势。
她的侧脸线条紧绷，眼神锐利，紧紧盯着那片传出怪异拖沓声的阴影。
“什么东西？
出来！”
林晓厉声喝道，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回答她的，是一种低沉的、仿佛喉咙被堵住的呜咽声。
紧接着，第一个扭曲的身影从巷口的黑暗中缓缓挪了出来。
灰白色的皮肤，关节以不可能的角度反转，脸上只有黑洞和裂口。
它首接暴露在车灯下，对强光似乎毫无反应。
梁墨倒吸一口冷气：“就是它们！”
林晓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显然也没见过这种玩意儿。
但她握枪的手很稳，再次警告：“站住！
不然开枪了！”
那怪物根本不理睬，继续用那种别扭的姿势向前挪动，空洞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梁墨的方向。
它身后的阴影里，又晃出来两个同样的身影。
“砰！”
林晓开枪了。
子弹精准地打在了最先那个怪物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噗一声。
怪物的身体晃了一下，停顿了大概一秒。
胸口出现一个洞，但没有血流出来，只有一些黑色的、像是沥青一样的粘稠液体缓缓渗出。
然后，它又动了，继续向前。
仿佛那一枪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林晓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
她毫不犹豫，再次扣动扳机。
“砰！
砰！”
又是两枪，一枪打中头部，一枪打中肩膀。
头部中弹让那怪物的脑袋猛地向后一仰，但它只是晃了晃，又摆正了那个可怕的“脸”，继续逼近。
肩膀中弹的地方同样只有黑液流出。
“妈的，什么东西！”
林晓骂了一句，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
但她的动作没停，一边保持射击姿态，一边快速对身后的梁墨喊道：“上车！
快！”
梁墨反应过来，猛地去拉后座的车门。
锁着的。
他又赶紧去拉副驾驶的门，这次拉开了。
他手忙脚乱地爬上车，把背包紧紧抱在怀里。
车外，林晓又开了几枪，试图阻挡怪物的靠近。
子弹只能让它们稍微停顿，根本无法阻止。
最近的那个怪物，距离她己经不到五米，干瘦的、指甲尖利的手抬了起来。
林晓不再犹豫，迅速后撤，利落地钻回驾驶室，“砰”地关上车门，第一时间锁死了全车车门。
几乎在车门锁死的瞬间，一只灰白色的手就“啪”一声拍在了驾驶座一侧的车窗上。
紧接着，另外两只手也拍在了车窗和其他车身上。
“咚！
咚！
咚！”
它们开始用身体撞击车门和车窗，力量大得让整个车身都在晃动。
“系好安全带！”
林晓喊了一声，飞快地挂挡，猛踩油门。
SUV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空转了一下，随即猛地窜了出去。
趴在车上的一个怪物被甩了下去，重重摔在路面上。
梁墨死死抓着车门上的扶手，从后视镜里看到，剩下的两个怪物还在后面追赶，速度竟然不慢，但那扭曲的跑姿极其诡异。
林晓一言不发，紧盯着前方，车速很快提了起来。
她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起车载对讲机，快速说道：“指挥中心，我是刑侦支队林晓，编号77473。
我在文化路东段，靠近老街口位置，遭遇……疑似极端暴力人员袭击，对方对枪击无效，请求特警支援！
重复，对方对枪击无效！”
对讲机那头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和调度员的回应，但林晓己经没时间细听。
她又看了一眼后视镜，脸色更加难看：“艹，阴魂不散！”
梁墨也回头看去，只见雨幕中，那两个被甩开一段距离的怪物，并没有放弃，依然在车后狂奔追赶，而且速度似乎并不比汽车慢多少。
“它们……是冲我来的。”
梁墨声音干涩地说，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背包，“或者说，是冲这个盒子来的。”
林晓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眼神复杂：“你到底惹了什么事？
那是什么盒子？
还有，书店里真的死了人？”
“一个女人，我不认识。
她跑到我店里，把这个盒子塞给我，说了句‘钥匙’，就死了。
然后那些东西就来了。”
梁墨尽量简短地解释，他知道这听起来很扯。
林晓皱紧眉头，显然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实性。
她又看了一眼后视镜，突然猛打方向盘，拐进了一条更窄的岔路，试图利用复杂的路况甩掉追踪。
“你说它们对枪没用，那怎么办？”
梁墨看着后面那两个越来越近的黑影，心里发毛。
“我怎么知道！”
林晓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她也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她又尝试加速，但窄路路况不好，车速提不上去。
这样下去迟早被追上。
梁墨看着怀里的背包，突然想起那个女人塞给他盒子时，他触碰盒子看到的恐怖幻象，以及那个冰冷的声音说“找到门”。
还有，刚才在书店，他甩开盒子时，好像……那些怪物停顿了一下？
是因为盒子离他远了，还是……一个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
“停车！”
梁墨突然喊道。
“你疯了？！”
林晓难以置信地瞪了他一眼。
“快停车！
试试看！
不然我们跑不掉！”
梁墨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声坚持。
林晓看了一眼后视镜里越来越近的怪物，又看了一眼表情坚决的梁墨，猛地一踩刹车。
SUV轮胎在湿地上划出一道痕迹，停了下来。
“你最好有办法！”
林晓迅速换上新弹夹，枪口对着车后，紧张地戒备着。
梁墨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背包拉链，掏出了那个青铜盒子。
冰凉的触感再次传来，但他强忍着不去感受任何异样。
他一把推开车门，跳下车，雨水立刻浇在他身上。
他举起手中的盒子，对着不远处正狂奔而来的两个怪物。
奇迹发生了。
那两个怪物在距离车子大约十几米的地方，猛地停了下来。
它们歪着扭曲的脑袋，黑洞似的“眼睛”死死盯着梁墨手中的盒子，发出一种焦躁不安的呜咽声，但不再上前。
它们……在害怕这个盒子？
或者说，在忌惮？
林晓也下了车，举着枪，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
就在这时，其中一只怪物突然仰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然后，在梁墨和林晓惊愕的注视下，它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灰白色的皮肤表面冒出阵阵白烟，像是被泼了强酸一样，迅速溶解、塌陷，最后化作一滩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灰烬，融在了雨水中。
几乎同时，另一只怪物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在几秒钟内溶解成了黑灰。
雨继续下着，很快将地上的灰烬冲散。
街道上空荡荡的，仿佛刚才那场亡命追逐和那两只可怕的怪物从未存在过。
只剩下梁墨和林晓站在雨里，浑身湿透，看着对方，脸上全是震惊和茫然。
梁墨手臂上被雨水打湿的皮肤下，那个之前浮现的、与盒子花纹相似的印记，似乎微微灼热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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