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林宇就被屋外的动静吵醒。
他起身来到院中,见二哥林武正在磨一把生锈的柴刀,母亲李欢儿则在灶前忙碌着。
“三儿,怎么起这么早?”
李欢儿关切地问,“你病才好,多睡会儿。”
“娘,我没事了。”
林宇活动了下筋骨,感觉比昨日好了许多,“我想和二哥去东南河沟看看。”
林武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去那做什么?
那河沟早就干了。”
“我昨晚做了个梦,”林宇按照想好的说辞道,“梦见河沟那边有水洼,里面有鱼。”
林武嗤笑一声:“三弟,你是饿出幻觉了吧?
那河沟我前天还去过,除了淤泥啥也没有。”
但李欢儿却若有所思:“当家的,你说……万一三儿的梦是真的呢?
反正今天也没别的事,就让两个孩子去看看吧。”
林虎抽着旱烟,沉默半晌,最终点了点头:“去吧,早去早回。
要是真能找到吃的……咱们家就有救了。”
早饭是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野菜汤。
林宇几口喝完,感觉肚子里依旧空落落的。
“把这个带上。”
李欢儿塞给林宇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半个黑乎乎的饼子,“路上饿了吃。”
林宇想要推辞,但看到母亲坚定的眼神,还是接了过来。
他将饼子小心地揣进怀里,拎起一个破旧的鱼篓。
兄弟二人走出院子时,林妹儿追出来:“三哥,早点回来!”
沿着尘土飞扬的小路,兄弟俩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东南方向走去。
沿途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龟裂的田地、枯死的禾苗,几个面黄肌瘦的村民正在地里徒劳地扒拉着。
“瞅见没?”
林武压低声音,“村东头的老赵家,昨天己经把耕牛卖了。
这年景,人都活不下去了,谁还养得起牛?”
林宇心情沉重地点头。
通过原主的记忆,他知道连续三年的旱灾己经让这个村子到了崩溃的边缘。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兄弟二人来到了那条几乎干涸的河沟前。
正如林武所说,河道大部分己经见底,龟裂的河床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白光。
“看吧,我就说白跑一趟。”
林武泄气地坐在河岸上。
林宇却没有放弃。
他仔细回忆着系统给出的卦象提示——“近水有鳞介之获,需涉浅滩,避深潭”。
他的目光在河床上扫视,最终停留在了一处看似普通的浅水洼。
那水洼不大,水色浑浊,与周围并无二致。
但不知为何,林宇总觉得那里有什么在吸引着他。
“二哥,我去那边看看。”
林宇脱下草鞋,挽起裤腿,小心翼翼地踩进泥泞的河床。
淤泥透过脚趾缝挤上来,冰凉黏腻。
林宇强忍着不适,一步步走向那片浅水洼。
接近水洼边缘时,他忽然感觉到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动。
蹲下身伸手一摸,指尖触到了硬物。
他心中一喜,双手探入泥水中摸索起来。
很快,他摸到了一个巴掌大的硬壳——是河蚌!
“二哥!
快来!”
林宇兴奋地举起手中的河蚌。
林武不敢相信地冲下来,兄弟俩在那片浅水洼里摸索起来。
令人惊喜的是,这片看似普通的水洼底下,竟然藏着二十多只河蚌,还有几条生命力顽强的鲶鱼在淤泥中挣扎!
“神了!
三儿,你咋知道的?”
林武看着鱼篓里的收获,眼睛瞪得溜圆。
林宇压下心中的激动,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就是……瞎蒙的。”
兄弟二人背着沉甸甸的鱼篓,踏着夕阳的余晖往家走,林武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脚步都比去时轻快了许多。
快到家门口时,却见邻居赵婶正站在院门外,伸着头朝里张望,手里还端着个小陶碗。
“虎子家的,听说你家三小子和二小子从河沟里摸到鱼了?”
赵婶看见李欢儿从屋里出来,赶忙凑上前,脸上堆着笑,声音却压得低低的,“你看……我家小子这几天身子不爽利,嘴里没味,就想口鲜的。
我用这半碗小米,换你一条小鱼,给娃熬口汤行不?”
李欢儿看着赵婶碗里那金灿灿的小米,又瞥见刚进门的两个儿子鱼篓里的收获,心里快速盘算着。
这年月,精粮可比鱼稀罕多了,何况是这般成色的小米。
她脸上露出为难又体谅的神色:“他赵婶,你看……这鱼也是孩子们碰运气得的,家里也指望着这点油水……”话没说完,林虎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赵婶手里的碗,又看了看儿子们的鱼篓,沉声道:“乡里乡亲的,孩子病了是大事。
欢儿,挑条大点的鲶鱼给赵婶,这米……我们也不能白要,算是邻里间互相帮衬。”
他深知财不露白的道理,更明白在荒年里,维持好邻里关系有时比多一口吃食更重要。
赵婶千恩万谢地接过用草绳串起的鲶鱼,硬是把小米倒进了林妹儿赶忙递过来的空碗里,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这一幕,恰好被附近几户人家瞧在眼里,不一会儿,又有两户邻居闻讯而来,一户用一小把干豆角换了几只河蚌,另一户家境稍好些的,竟用一块婴儿拳头大、腌得发黄的猪油换走了两条不小的鲶鱼。
那块猪油在李欢儿眼里,简首比银子还珍贵,意味着往后好些天,锅里都能有点油腥了。
关起院门,一家人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喜气。
鱼篓里还剩下一条约莫两斤重的鲶鱼和七八只肥硕的河蚌,足够自家美美地吃上一顿。
李欢儿指挥着两个儿子:“长儿,去把鱼收拾干净;武儿,把蚌壳撬开,肉取出来。”
大哥林长熟练地刮鳞剖腹,将鱼内脏小心地收集起来,这东西虽苦,但晒干了磨成粉,说不定也能当个调料。
二哥林武则用柴刀背砸开河蚌,取出里面橙黄色、软糯的蚌肉。
林妹儿蹲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口水咽了一口又一口。
天色渐暗,破旧的茅草屋里却飘出了诱人的香气。
李欢儿将鱼切成大块,和蚌肉一起放入己经烧开水的陶锅里,又忍痛切了一小片刚刚换来的猪油进去。
滚烫的水瞬间乳白,鱼肉和蚌肉的鲜香混合着猪油的荤香,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她没有太多的调料,只撒了一小撮粗盐和几段干瘪的野葱,但这原始的鲜味己经足以让全家人魂牵梦绕。
“吃饭了!”
李欢儿一声招呼,一家人围坐在炕桌旁。
昏黄的油灯下,每人碗里都盛满了奶白色的鱼汤和扎实的鱼肉、蚌肉。
林虎作为一家之主,先动了筷子,夹起一块肥美的鱼肚肉,放到了林宇碗里:“三儿,今天你立了头功,多吃点。”
林宇心里一暖,没有推辞。
他吹了吹热气,将鱼肉送入口中。
鱼肉鲜嫩无比,几乎入口即化,久违的蛋白质和脂肪的香气瞬间征服了味蕾,连那略带土腥味的鱼皮都觉得无比美味。
他再喝一口鱼汤,汤汁醇厚,鲜得人眉毛都要掉下来。
河蚌肉虽然略显坚韧,但嚼劲十足,越嚼越香。
大哥林长吃得格外仔细,连鱼头都嗦得干干净净。
二哥林武则狼吞虎咽,被鱼刺卡了一下,咳得满脸通红,却还舍不得放下碗。
小妹林妹儿更是吃得满脸油光,小嘴咂咂作响,连碗底都舔得能照出人影。
“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
母亲李欢儿看着孩子们的模样,眼角泛起了泪花,是心酸,更是欣慰。
她己经记不清上一次全家这样畅快地吃荤腥是什么时候了。
这一顿鱼宴,对于长期处于半饥饿状态的林家来说,不仅是肠胃的慰藉,更是绝望中的一丝希望。
饭后,每个人的脸上都多了几分红润和生气。
林宇看着家人满足的神情,心中对“每日一卦”系统充满了感激,也更加坚定了要依靠这个能力,带领家人熬过荒年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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