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再次响起时,陈远正在整理祖母的笔记。
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皮革画筒。
他的眉头紧锁,像是背负着沉重的秘密。
“我听说你能修复特殊的面料。”
男子开门见山,“我这里有一幅画,需要你的帮助。”
陈远请他进来。
男子从画筒中取出一幅卷轴,徐徐展开。
这是一幅水墨绢本画,画的是月色下的荷塘。
绢面己经泛黄,右下角有一大片污损,像是被水浸过后又干涸的痕迹。
“这是我父亲临终前交给我的。”
男子说,“他说这幅画里藏着一个承诺,但我研究了十年,也没看出所以然。”
陈远的手指刚要触碰到绢面,一阵强烈的情感波动便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深沉的愧疚与无尽的思念,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我需要一点时间。”
陈远稳住呼吸,“这幅画的修复很复杂。”
男子留下联系方式后离开。
陈远关上门,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轻轻覆在绢面上。
记忆如月色般流淌开来。
这一次,他看到的不是战争,而是一个宁静的夏夜。
年轻的画家坐在荷塘边,身旁依偎着一个穿白衣的女子。
萤火虫在他们身边飞舞,空气中弥漫着荷花的清香。
“等我从法国回来,我们就结婚。”
画家说,声音温柔而坚定。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将头靠在他肩上。
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陈远注意到她手腕上系着一条红绳,绳上串着一颗小小的珍珠。
“这个给你。”
女子解下红绳,系在画家手腕上,“它会保佑你平安归来。”
画面忽然转变。
陈远看见画家在巴黎的街头作画,战火突然降临。
他被迫滞留欧洲,手腕上的红绳日渐磨损,却始终不舍得取下。
五年后,当他终于回到故乡,荷塘依旧,伊人却己不在。
邻居告诉他,女子等了他三年,最终因病去世。
临终前,她托人将这幅画交给画家,说画中藏着她最后的告白。
陈远从记忆中醒来,发现自己眼角有泪。
他打开工作灯,仔细检查那片污损的区域。
在专业灯光的照射下,他注意到污损的边缘有些异常——那不是普通的水渍,而是泪水一遍遍滴落在同一个位置形成的痕迹。
陈远想起祖母笔记中记载的一种特殊技法:用泪水调和特制的药水,可以在绢面上书写隐形的文字,只有在特定角度的光线下才能显现。
他按照笔记中的配方,小心地调配药水,然后用最细的毛笔蘸取,轻轻涂抹在污损区域。
渐渐地,一行清秀的小字在绢面上浮现:“此生不能相伴,愿化作风月,夜夜入君梦。”
就在这一刻,陈远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
他看见女子在病榻前,用最后的气力在画上写下这些字。
每一笔都像是用尽了生命的力量。
第二天,当男子再次到来时,陈远将修复好的画作交还给他,并展示了那行隐藏的文字。
男子凝视着那些字,久久不语。
最后,他轻声说:“父亲临终前一首念叨着‘荷塘、月光、对不起’。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他告诉陈远,父亲后来成了著名的画家,却终生未娶。
晚年时,他常常独自坐在画室里,对着这幅画发呆。
“谢谢你,”男子说,“你让我理解了父亲一生的执念。”
送走男子后,陈远陷入沉思。
他开始明白,自己继承的不只是修复织物的手艺,更是连接生死、传递真情的使命。
当晚,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祖母周素锦坐在织布机前,回头对他微笑:“阿远,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路。
我们周家的忆绸,不是为了沉溺过去,而是为了治愈现在。”
醒来后,陈远在祖母的木箱最底层发现了一本更古老的册子。
扉页上写着:“忆绸织造秘法”。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
门外站着一位陌生的老教授,手中捧着一件极其古老的纺织品碎片。
“陈先生,”老教授激动地说,“我在考古文献中找到了关于周家忆绸的记载。
据说最古老的忆绸,能够不仅保存记忆,还能预知未来...”陈远看着老教授手中那片泛着奇异光泽的织物,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召唤。
这一次,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样的人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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