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极限运动馆出来。
天色己经近黄昏。
苏逐曜愿赌服输。
脸色虽然不爽。
但还是带着他们去了常去的那家私房菜馆。
菜很好吃。
席间气氛却有些微妙。
苏逐曜时不时用探究的眼神瞟向温渡遥。
显然还在纠结攀岩的事。
温渡遥只当没看见。
专心对付着盘子里的虾。
动作优雅。
却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疏离。
沈栖晏安静地吃着饭。
偶尔抬头看看温渡遥。
欲言又止。
“喂。”
苏逐曜终于忍不住。
用筷子敲了敲温渡遥的盘子边缘。
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什么时候偷偷练的攀岩？”
温渡遥头也不抬。
慢条斯理地剥着虾壳。
“梦里练的。”
“你信吗？”
苏逐曜被噎得够呛。
“温渡遥！”
沈栖晏轻轻叹了口气。
打了个圆场。
“好了逐曜，阿遥可能只是运气好。”
“或者突然开窍了。”
温渡遥把剥好的虾肉蘸了蘸酱汁。
放进沈栖晏碗里。
“还是小晏会说话。”
他笑了笑。
“吃你的吧。”
沈栖晏看着碗里的虾。
耳根微微泛红。
低下头。
小口吃了起来。
苏逐曜看着这一幕。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算了，懒得问你。”
“反正你这家伙最近神神叨叨的。”
温渡遥但笑不语。
神神叨叨吗？
很快。
你们就会觉得。
我不仅仅是神神叨叨了。
晚饭后。
苏逐曜开车先把沈栖晏送回家。
沈家是典型的书香门第。
宅子带着一股宁静的气息。
沈栖晏下车前。
犹豫了一下。
还是回头对温渡遥说。
“阿遥，下周我父亲的画展……你会来的吧？”
温渡遥靠在车窗上。
笑容在渐暗的天色里有些模糊。
“当然。”
“沈伯伯的画展，我怎么能错过。”
他看着沈栖晏走进家门。
那扇古朴的木门轻轻合上。
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笑容。
一点点从他脸上褪去。
“走吧。”
他对苏逐曜说。
“送我回老宅。”
苏逐曜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不回你那个公寓了？”
温渡遥闭上眼。
“嗯。”
“回去拿点东西。”
跑车驶向城西的温家老宅。
那里更安静。
也更适合。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夜色彻底笼罩下来。
华灯初上。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流淌。
像一条彩色的河。
温渡遥睁开眼。
看着窗外飞逝的光影。
眼神平静无波。
他知道。
此刻。
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
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拳场里。
风渡野应该己经看到了那枚金属扣。
那个特殊的纹路。
是“那个人”的标志。
一个神秘。
且出价阔绰的匿名雇主。
专找风渡野这种走投无路的人。
做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
报酬丰厚。
足以解燃眉之急。
代价是。
尊严。
和可能永无翻身之日的未来。
风渡野会接的。
温渡遥了解他。
为了母亲。
那个少年什么都愿意做。
包括。
恨上那个将他最后尊严踩在脚下的人。
车子停在温家老宅气派的大门外。
苏逐曜看着眼前沉寂的宅院。
皱了皱眉。
“你真要住这儿？”
“怪冷清的。”
温渡遥推门下车。
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
“清静。”
他朝苏逐曜摆摆手。
“谢了，路上小心。”
苏逐曜看着他走进那扇沉重的铁门。
身影融入老宅的阴影里。
莫名觉得。
此时的温渡遥。
和这座老宅一样。
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和……冷意。
他摇摇头。
甩掉这奇怪的想法。
踩下油门。
跑车轰鸣着离去。
温渡遥穿过空旷的庭院。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老宅里只有几个老佣人。
看到他回来。
恭敬地行礼。
他径首走上三楼。
属于自己的那个房间。
没有开灯。
他走到窗边。
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远处。
是城市的万家灯火。
温暖。
明亮。
却与他隔着一片冰冷的玻璃。
他拿出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加密手机。
开机。
屏幕上只有一个简单的对话框。
他熟练地输入一串指令。
界面跳转。
一条加密信息静静躺着。
目标己接受委托。
明晚十点，旧港区三号码头，B-7仓库。
温渡遥的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轻轻划过。
然后。
敲下一个字。
收。
放下手机。
他微微仰起头。
闭上眼睛。
夜风从缝隙钻入。
撩动他细碎的黑发。
像情人无声的抚摸。
明天。
一切就将正式开始。
他会亲自去那个仓库。
以一个“买家”的身份。
他会用最侮辱人的方式。
将钱扔在风渡野面前。
他会确保风渡野记住他的脸。
记住这份“耻辱”。
他会成为风渡野黑暗人生中。
一个鲜明的、可恨的坐标。
这是把风渡野从既定悲剧中拉出来的唯一方式。
也是。
把他自己推向深渊的第一步。
“世界的意识让我诞生于这里……”他低声重复着自己的台词。
像是在预习一场盛大的演出。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
近乎虚无的弧度。
“那我就应为了这个世界哭泣。”
窗外。
夜风吹过树梢。
发出沙沙的声响。
像是无声的叹息。
也像是命运齿轮。
开始转动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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