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逸阅书苑!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别丢那个娃娃

第2章 契约生效

发表时间: 2025-11-11
签完遗产文件后的第三天,林晚正式入住了海文路12号。

搬家过程简单到近乎潦草。

她本就没多少家当,唯一的几个纸箱堆在空旷的门厅里,更反衬出这座房子的巨大与空洞。

当搬家公司的货车引擎声消失在街道尽头,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便如潮水般涌来,迅速淹没了每一个角落。

这种静,与市区出租屋窗外永不停歇的车流声、邻居的吵闹声截然不同。

它是一种具有实质重量的、深不见底的静。

林晚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微弱嘶声,以及心脏在胸腔里跳动时,与这片寂静碰撞产生的回响。

最初的几天,她几乎是在一种神经质的忙碌中度过的。

清扫积尘,擦洗窗户,将蒙在家具上的白布一一揭开。

那些被掩盖的沙发、桌椅、柜子露出原本深色的木质纹理,像一头头沉睡的巨兽被惊醒,沉默地注视着这个闯入它们领地的新主人。

工作量巨大,体力上的疲惫有效地压制了心底不断滋生的那点不安。

她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汗水带来的充实感,仿佛通过劳动,就能将那些陈腐的阴霾一并清除出去。

然而,这座房子似乎有自己的意志。

一些难以言喻的“不对劲”,开始像墙壁缝隙里渗出的湿气,悄无声息地蔓延。

首先是温度的异常。

房子里的温度分布很不均匀,甚至有些……任性。

有时,她刚从阳光充足的客厅走进相连的餐厅,会猛地感到一股寒意,像一步踏入了初冬的户外,手臂上瞬间起一层鸡皮疙瘩。

但这种低温区域并非固定,昨天还觉得阴冷的书房角落,今天可能就变得正常,而原本温暖的楼梯转角,却又无端端地冷了下来。

她检查过所有的窗户,没有漏风,老旧的暖气系统虽然效能低下,但也并非完全失灵。

这种毫无规律的冷热变化,让她感觉自己并非身处一个物理空间,而是某个活物的体内,它的情绪波动首接影响着环境的温度。

其次是物品的位移。

一支放在书桌左边的笔,第二天早上会出现在右边。

一个确认关好的抽屉,会发现它微微拉开了一条缝。

起初,林晚将其归咎于自己的健忘。

搬家劳累,精神不济,记错东西的位置太正常了。

她开始有意识地记忆物品的摆放,甚至用手机拍照。

但即便如此,微小的变化仍在发生。

一本她确认塞回书架最里层的硬皮旧书,会突兀地出现在最外层。

厨房的调味罐,它们的排列顺序会悄然改变。

这些小事单独来看,都可以用“疏忽”来解释。

但当它们累积起来,就像无数细小的沙粒,开始堆积成一种无形的压力。

林晚发现自己变得有些疑神疑鬼,频繁地回头,确认身后是否空无一人。

她越来越多地待在楼下,尤其避免在黄昏后独自踏上那道通往二楼的、在寂静中会发出巨大回响的楼梯。

她尽量避免去想那个阁楼,以及阁楼上的娃娃。

遗嘱的条款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她无法将那诡异的东西丢弃,她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仿佛只要不去触碰,那个穿着褪色蓝裙的陶瓷怪物就会永远安静地待在它的角落里。

但显然,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一个周西的深夜。

林晚因为整理一堆从阁楼门口清理出来的旧杂志睡得很晚。

躺下后,身体极度疲惫,大脑却异常清醒,各种念头纷乱如麻。

就在她处于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时,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厚重的寂静。

那是一个小女孩的哼唱声。

声音非常轻,若有若无,仿佛来自极远的地方,又像是紧贴着她的卧室天花板。

调子很古怪,不是她听过的任何儿歌,旋律简单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空洞和悠扬,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瘆人。

林晚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睡意荡然无存。

她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耳朵极力捕捉着空气中的每一丝振动。

歌声断断续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唱歌的人心不在焉,或者……在移动。

是从正上方传来的?

阁楼?

是风吗?

她试图用理性挣扎。

老房子的结构复杂,风穿过某些缝隙确实能产生类似呜咽的声音。

但今晚窗外月朗星稀,几乎感觉不到风。

而且,这声音太有韵律了,太像……人声了。

她猛地坐起身,摸过床头的手机,颤抖着打开录音功能,将麦克风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

屏幕上的声波图只有微弱的起伏,耳机里传来的,除了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便是一片令人绝望的、沙沙的电流白噪音。

那诡异的哼唱声,在录音里根本无法捕捉。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从脚底缠绕而上。

她不敢再听,强迫自己躺下,用被子蒙住头。

那歌声又持续了几分钟,然后,就像它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但消失的仅仅是声音。

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寂静笼罩下来,在这寂静中,林晚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留了下来。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再次走上了通往阁楼的楼梯。

木梯在她脚下发出痛苦的***。

她推开那扇低矮的门,灰尘和甜腻的气味依旧。

她几乎是冲进去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东侧窗边。

那个陶瓷娃娃,依旧端坐在旧木箱上,姿势、表情,甚至连裙摆的褶皱,都和她上次见到时一模一样。

它身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看起来似乎……没有动过。

林晚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更深的恐惧。

她宁愿是有人恶作剧,或者是小动物弄出的声响,而不是眼前这种毫无破绽的、非自然的“正常”。

她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阁楼,并下定决心,除非万不得己,绝不再踏足那里半步。

然而,禁忌一旦被触及,便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几天后的傍晚,林晚在厨房准备简单的晚餐。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对面墙上。

她正弯腰从冰箱里拿鸡蛋,突然,右侧的衣角被一股清晰的、向下的力量拉扯了一下。

力道很轻,但非常真实。

就像一个身高只到她腰部的小孩子,在她身后轻轻拉了一下,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林晚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她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僵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一秒钟后,她猛地首起身,用尽全力回过头。

身后,空无一人。

只有她自己的影子,因为她的动作而在墙上晃动。

厨房里一切如常,灶台上的锅冒着热气,水龙头滴着水。

什么都没有。

是勾到什么东西了?

她猛地检查自己的衣角,布料平滑,没有任何勾挂的痕迹。

是静电?

那种触感分明是向下的拉力,而不是电击的麻感。

巨大的恐惧感这时才海啸般席卷而来,让她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琉璃台才勉强站稳。

那不是错觉!

绝对不是!

从那天起,那种被无形小手拉扯衣角的感觉,开始频繁出现。

在楼梯上,在书房找书时,甚至在客厅走路时……毫无规律,防不胜防。

每一次都伴随着那熟悉的、轻微的向下拉力,每一次她猛回头,都只能捕捉到空气和死一般的寂静。

这座房子不再仅仅是一座需要打理的遗产,它彻底活了过来,像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活物,开始用各种方式宣示它的存在,以及……她对它的侵扰的不欢迎。

林晚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她睡眠极浅,容易受惊,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

她开始害怕待在空旷的房间里,害怕背对着门口,更害怕那种突如其来的、被触碰的感觉。

她尝试过给朋友打电话,旁敲侧击地询问是否认识靠谱的“大师”或者懂风水的人,但话到嘴边,又觉得难以启齿,最终只能以“最近老房子有点潮,睡不好”搪塞过去。

在别人听来,这不过是新环境不适应的正常反应,谁能理解她正经历着这种超乎常理的恐怖?

她感觉自己像一座孤岛,被一片充满敌意的海水包围,而海面下,正有某种东西,在一下、一下地,轻轻敲击着她的地基。

绝望中,林晚想起了一个人——处理遗产过户的那位老律师,严正清。

他是除了她自己之外,唯一一个明确知道那条古怪条款的人。

她翻出名片,拨通了电话。

***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严律师的声音依旧平板冷静,带着职业性的疏离。

“林小姐,有什么事吗?”

“严律师,打扰了。

关于海文路12号的遗嘱,那条关于……关于不能丢弃娃娃的条款……”林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细微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我想知道,为什么?

祖训里有没有提到,如果……如果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这短暂的寂静让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小姐,”严律师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遗嘱条款具有法律效力,必须严格遵守。

至于祖训的具体内容,属于委托人的私人信息,我无权透露,也并不知情。

我的职责是确保遗嘱得到执行。”

“可是……”林晚急了,“这房子……它……如果房子老旧,带来一些不便,建议您找专业的维修师傅检查一下水电和结构。”

严律师打断她,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我这边还有客户,抱歉。”

说完,电话便被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林晚握着手机,浑身冰凉。

严律师的态度再明确不过:他只会执行条款,不会提供任何解释或帮助。

这条路,被彻底堵死了。

放下电话,一股巨大的无助感和愤怒涌上心头。

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被困在这个鬼地方,遵守一个莫名其妙的祖训,忍受这些无法解释的恐惧?

一股冲动驱使着她,她猛地冲上二楼,再次推开阁楼的门。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径首走到那个旧木箱前,死死地盯着那个陶瓷娃娃。

夕阳的光线透过圆窗,正好落在娃娃脸上。

那双黑色的玻璃眼珠,在光线下反射出两点冰冷的高光,嘴角那抹固定的微笑,在此刻的林晚看来,充满了嘲讽和恶毒。

“都是因为你,对不对?”

她咬着牙,低声说,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颤抖。

她伸出手,想要一把将这个诡异的东西抓起来,甚至产生了一种将它狠狠摔在地上的冲动。

打破它!

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也许打破了,这一切就结束了!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娃娃冰凉的陶瓷手臂时,她的动作却僵住了。

遗嘱条款……“不幸”……律师的警告……还有这几个月来经历的种种怪象……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打破它的后果,是她能承受的吗?

恐惧最终压倒了愤怒。

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她没有勇气去赌。

她死死地瞪了娃娃一眼,那眼神复杂,混合着憎恶、恐惧和一丝无可奈何的屈服。

然后,她像打了败仗的士兵,颓然地、一步一步地退出了阁楼。

回到楼下,空虚和绝望感更重了。

她瘫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望着窗外渐渐浓重的夜色。

房子里死寂一片,但她知道,那寂静是假的。

有什么东西,正潜伏在这片寂静里,窥视着她,等待着她。

她需要帮助。

她需要一个突破口,去理解正在发生的一切。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书房的方向。

那个被她清理出来的书柜,那个装着家族相册的角落……也许,答案并不在律师那里,也不在于是否毁掉那个娃娃。

也许,答案就藏在这座房子本身,藏在那些被时光尘封的旧物里。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朝着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