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我不是男孩,七岁生日那天,奶奶把我的书包和妈妈的行李一起扔出了大门。“滚,
我们老张家不养赔钱货!”她叉着腰,面目狰狞。我抱着妈妈腿瑟瑟发抖,可妈妈没有哭,
她只是平静地擦掉我的眼泪,然后带我坐上了一辆出租车。车子停在一处高档小区门口,
妈妈指着其中一栋灯火通明的房子,对我说:“记住,这是妈妈的房子,
以后这里才是我们的家。”**01出租车黄色的灯光在小区的柏油路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妈妈付了钱,牵着我冰冷的手,走向那栋在夜色中透着温暖光芒的大楼。我的心跳得像擂鼓,
一下下撞击着我脆弱的耳膜。空气里有花园里晚香玉的味道,甜得不真实。
直到妈妈从包里拿出一串崭新的钥匙,***那扇看起来就很昂贵的门锁里,“咔哒”一声,
我的世界被这声轻响彻底打败。门开了。温暖的光线像流淌的蜜糖,瞬间将我们包裹。
房子里一尘不染,浅色的木地板光洁如镜,米白色的布艺沙发上摆着几个可爱的卡通抱枕。
所有家具电器都静静地待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仿佛一直在等待主人的归来。
这里不像一个没有人住的空房子,更像一个随时可以拥抱我们疲惫身躯的家。妈妈换上拖鞋,
从鞋柜里又拿出一双粉色的小兔子拖鞋,轻轻放在我脚边。“晴晴,换上鞋,进来吧。
”我的脚趾蜷缩在磨破了洞的旧鞋里,迟迟不敢动。这一切太美好了,
美好得让我害怕是一场梦。妈妈没有催促,她蹲下来,温柔地帮我脱掉鞋子,
将我的脚放进那双柔软温暖的拖鞋里。然后她拉着我,推开一扇虚掩着的房门。“看看,
这是你的房间。”我呆住了。淡粉色的墙壁,白色的公主床,床头挂着一串星星形状的彩灯,
闪烁着柔和的光。书桌上放着一个崭新的、印着美少女战士的书包,
那是我趴在商店橱窗外看了无数次,却从来不敢开口要的奢侈品。床上,
一个穿着蕾丝裙的洋娃娃正用她蓝色的玻璃眼睛安静地看着我。我所有的,
连在梦里都不敢奢求的幻想,此刻都变成了现实,以一种无比震撼的方式呈现在我眼前。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眼眶,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妈妈从身后轻轻抱住我,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这房子是外公外婆留给妈妈的,我一直没告诉他们,
怕他们惦记。”“我每个星期都偷偷过来打扫,想着总有一天……”她没有说下去,
但我都懂了。原来妈妈的温顺和忍耐,都只是为了保护我和这个属于我们的小天地。
她带我去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我身上的尘土和寒意。
换上衣柜里早已准备好的干净柔软的睡裙,我感觉自己像获得了一次新生。
厨房里很快传来了食物的香气。妈妈做了我最爱吃的可乐鸡翅,
金黄色的鸡翅在盘子里泛着诱人的光泽。饭桌上,
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羹和一盘翠绿的青菜。在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
我永远只能吃他们挑剩下的残羹冷饭。奶奶说女孩子吃那么好是浪费粮食。爸爸默不作声,
等于默认。而此刻,妈妈将最大的一块鸡翅夹到我的碗里,温柔地说:“吃吧,晴晴,
喜欢吃就多吃点,以后妈妈天天给你做。”我再也忍不住了,夹起鸡翅,一边大口地吃,
一边无声地流泪。咸涩的泪水混着鸡翅甜腻的酱汁,成为我这七年来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这一顿饭,我吃掉了整整一盘鸡翅,还有两大碗米饭。妈妈没有说我吃相难看,
她只是微笑着,不停地给我夹菜,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吃完饭,
她抱着我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好孩子,以前是妈妈没用,让你受委屈了。”“以后,
我们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了。”我把头埋在妈妈的怀里,感受着她身上温暖的气息,
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就在这时,刺耳的电话***划破了这份宁静。
妈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她按下免提。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张建军,
我那个所谓的父亲,歇斯底里的怒吼。“苏婉!你把孩子带到哪里去了?你长本事了是吧!
”紧接着,是奶奶王桂芬更加尖利刻薄的叫骂声。“让她滚回来!这个不下蛋的母鸡,
还敢拐走我孙女!反了天了!”哦,原来在这个时候,我才配被她称为“孙女”。
我紧张地抓住妈妈的衣角,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妈妈却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示意我安心。她对着电话,语气平静得像一潭结了冰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张建军,
我们离婚吧。”“女儿,我自己养。”电话那头有瞬间的死寂。随即,
张建军气急败坏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威胁和恐吓。“离婚?你想都别想!你要是敢不回来,
我让你净身出户,一分钱都别想拿到!”妈妈的嘴角牵起我从未见过的,冰冷的弧度。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直接挂断了电话。整个世界,清净了。**02第二天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我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餐,
是甜糯的南瓜粥和金黄的煎蛋。吃过早饭,她给我换上了一条漂亮的新裙子,
将我的头发梳成整齐的马尾。“走,晴晴,妈妈带你去个新地方。”我们坐上公交车,
来到一所看起来非常气派的小学门口。校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市实验小学”。我听说过这里,
这是全市最好的小学,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妈妈拉着我的手,径直走向教导处,
为我办理转学手续。我的人生,似乎正在朝着一个完全无法想象的方向飞速前进。然而,
就在我们办好手续,拿着新的课本准备离开时,两个如同噩梦般的身影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是张建军和王桂芬。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我们的行踪,此刻正一脸怒气地堵在校门口。
王桂芬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刮在我脸上。“好你个小扫把星!
果然是你撺掇你妈干的好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她嘶吼着,像一头疯癫的野兽,
伸出干枯的手就要来抓我。我吓得浑身一僵,童年的阴影瞬间将我笼罩。
妈妈迅速将我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惧怕,
只有一片彻骨的寒意。“王桂芬,你想干什么?”“***什么?我教训我老张家的赔钱货,
你管得着吗!还有你,苏婉,赶紧跟我儿子回家!”王桂芬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
张建军站在一旁,一脸的不耐烦,对我这个女儿没有半分关心。“苏婉,别闹了,
差不多就得了,跟我回去给妈道个歉。”他的语气,仿佛是在施舍。
周围来接孩子的家长越聚越多,对着我们指指点点。我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羞耻,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妈妈却异常冷静。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轻轻按了一下。下一秒,
一段清晰的录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传遍了整个校门口。“滚,我们老张家不养赔钱货!
”“你这个小贱种,跟你那个妈一样,都是赔钱货!”“打死你,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那是王桂芬尖锐、刻薄、恶毒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
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用一种鄙夷和震惊的目光看着王桂芬。王桂芬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做梦也想不到,一向任她拿捏的儿媳妇,竟然会留着这么一手。
“你…你……”她指着妈妈,气得说不出话。张建军脸上更是挂不住,
他恼羞成怒地想上来抢手机。“苏婉!你竟然算计我妈!”妈妈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脏手,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不仅录了音,我还报了警。”“警察马上就到,家暴,
虐待儿童,我想他们会很感兴趣的。”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彻底把张建军和王桂芬震住了。
王桂芬见硬的不行,立刻使出了她的看家本领。她一***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拍着大腿,嘴里念念有词。“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命苦啊!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
娶了个白眼狼儿媳妇啊!”“没天理了啊!儿媳妇要逼死婆婆了啊!”她一边哭嚎,
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周围人的反应。可惜,有了那段录音作对比,
她的表演显得如此拙劣可笑。没有人同情她,只有鄙夷和嘲讽。妈妈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
直接对闻讯赶来的学校保安说。“同志,这两个人骚扰我们母女,影响学校秩序,
麻烦你们处理一下。”保安立刻上前,将撒泼打滚的王桂芬和脸色铁青的张建军隔开。
妈妈拉着我的手,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昂首挺胸,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出了人群。
阳光照在她的背上,我第一次发现,我那个看似柔弱的妈妈,原来竟是如此高大。
她是我唯一的英雄。**03妈妈的动作很快,她正式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
她将那只小小的录音笔,连同我这些年身上新伤旧伤的照片,
以及一份详细记录了张建军常年对家庭不闻不问、工资从不上交的流水账单,
一并作为证据提交了上去。这些东西,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一点一点收集起来的。我只知道,那每一个字,每一张照片,都是她曾经流过的血和泪。
张家很快收到了法院的传票。他们彻底气急败坏了。一场针对妈妈的,恶毒的谣言风暴,
在我们那个不大的老家亲戚圈里迅速传开。他们说妈妈在外面早就有了人,
那个高档小区的房子就是野男人买的。他们说妈妈嫌贫爱富,攀上了高枝,
就想一脚踹开他们张家。他们把所有能想到的脏水,
都毫不犹豫地泼向了那个曾经为他们家当牛做马的女人。我无意中听到三姑六婆的闲言碎语,
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回家后,我抱着妈妈,把那些污言秽语告诉了她。
妈妈只是摸着我的头,平静地说:“晴晴,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住。清者自清,
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她的平静,给了我巨大的力量。开庭调解那天,
我和妈妈一起去了。在调解员面前,张建军一改之前的嚣张,装出一副可怜又无辜的样子。
他说他工作忙,忽略了家庭,但他对这个家是有感情的。他说苏婉就是无理取闹,
为了一点婆媳矛盾就要离婚,太小题大做了。王桂芬更是上演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哭戏。
她哭天抢地,说苏婉蛇蝎心肠,不仅要拆散她的家,还要抢走她唯一的孙女,让她断子绝孙。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调解员眼中闪过不耐和鄙夷。妈妈的律师是一个很干练的女士。
她没有多说废话,只是冷静地将证据一份一份地展示出来。录音,照片,账单。
每一项证据都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张建军和王桂芬的脸上。
律师条理清晰地陈述了张家的行为,对我这个未成年女儿的身心健康造成了多么巨大的伤害。
最后,妈妈开口了。这是她从头到尾唯一一次主动发言。她的声音不大,
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女儿的抚养权必须归我。
”“至于婚内共同财产,”她看了一眼满眼算计的张建军和王桂芬,“我一分都不要,
全部留给你们。”“我只求,和你们张家,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听到“放弃所有财产”,张建军和王桂芬的眼睛瞬间亮了。在他们看来,
苏婉这个家庭主妇根本没什么钱,而他们家的那套老房子虽然破旧,但也值几个钱。
他们以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张建军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王桂芬也立刻停止了哭嚎,催着儿子赶紧签字,生怕妈妈反悔。那副贪婪又愚蠢的嘴脸,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当法官的锤子落下,当那份盖了章的离婚协议书拿到手上时,
我看到妈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的眼角有泪光闪过,但脸上却是我从未见过的,
如释重负的笑容。走出法院的大门,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我抬头看着妈妈,
轻声问:“妈妈,我们真的自由了吗?”妈妈蹲下来,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是的,晴晴。
”“我们自由了。”**04新生活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美丽画卷。在市实验小学,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学习的乐趣。这里的老师不会因为我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就对我另眼相看。
同学们也很友善,他们会主动邀请我一起玩跳皮筋,会把自己的零食分给我。我拼命地学习,
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知识的甘霖。我的成绩很快就名列前茅,
奖状贴满了我的那间公主房。妈妈也凭借她过硬的专业能力,
在一家不错的公司找到了一份会计工作。她的收入很稳定,
足够支撑我们母女俩过上富足而体面的生活。我们周末会一起去逛商场,买漂亮的衣服。
我们会在节假日去游乐园,坐我以前只敢远远看着的旋转木马。妈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她整个人都散发着自信的光彩。而我,也渐渐从那个敏感自卑的小女孩,
变成了一个开朗自信的少女。时间飞快,一转眼,我已经上了初中。我个子长高了许多,
不再是那个瘦弱得像根豆芽菜的小丫头,出落得亭亭玉立。那天放学,
我像往常一样走出校门,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我的弟弟,张宝明。
几年不见,他被王桂芬养得又高又胖,脸上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横肉和戾气。
他身边还跟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他们正把一个看起来比他们年纪小的小学生堵在墙角,
逼着对方交出零花钱。我下意识地想绕开走。我不想和那个世界的人再有任何交集。
可张宝明还是发现了我。他眼睛一亮,松开那个被吓得快哭出来的小学生,
带着人朝我围了过来。“哟,这不是我那个跟人跑了的姐姐吗?”他阴阳怪气地开口,
眼神里满是恶意。他上来就推搡了我一下,力气很大。“怎么着,现在傍上大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