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姿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人生最大的危机发生在二十九岁这一年。
在距离三十岁生日还有西个月的那个冬天,公司准备了一年多的项目出现问题,宁姿接连大半个月接触各个投资方,没日没夜加班。
在卑微陪着客户喝了一晚上,吐得昏天黑地时,推开家门等着她的却不是一盏温暖的灯。
那盏灯亮在了主卧。
宁姿甚至希望它不要那么亮。
那她就不会在推开卧室门的第一瞬间,看到自己相恋十一年,结婚三年的丈夫赵弋,在和别的女人酣畅淋漓。
听到门口的声音,床上的两人同时愣住。
宁姿脑袋很沉,太阳穴疼得恶心。
她先看到丈夫身下的那张脸。
很熟悉。
宁姿只用了两秒便从混沌的思绪中辨别出了那张脸。
哦,是她的远房表妹。
一个父母双亡、身世可怜的亲戚。
半年前,宁姿在爸妈的游说下,把这个没见过几面的远房表妹带进公司,做一些简单的打杂工作。
没想到短短半年时间,她就把这份工作做到了赵弋的床上。
挺好,宁姿向来喜欢效率高的人。
宁姿扶着门框站定,眼神回到赵弋身上。
她表情非常淡定,完全看不出心底正痛得鲜血淋漓。
没想到赵弋比她还要淡定,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扭头和她对视。
宁姿隐隐有预感,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她怎么能允许自己输,比赵弋更快开口。
“明早有空吗,抽一个小时的时间去一趟民政局。”
……宁姿从来没有迟到过。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还在做准备工作时,她就己经叫了号,坐在门口的等待椅上等着。
正襟危坐紧抿双唇,脸上还化着精致的妆。
像是在准备谈一场生意,看不出半点情绪的波动。
只有宁姿自己知道,此刻脑子里是懵的。
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
宁姿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苏语菲”三个字时,忐忑的心总算稍微放了放。
苏语菲在电话那头语气兴奋,“你准备好了没,我过来接你啊。”
哦,宁姿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和日期,这才想起来,自己和闺蜜约好了今天要去看一场拳击比赛。
宁姿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啊,临时发生了点紧急情况,今天恐怕得放你鸽子了。”
手机那头传来一阵急刹车的声音。
苏语菲紧张地问,“怎么了?
公司又出问题了?”
“没。”
“那是什么?”
宁姿沉默了一会儿,知道骗不过苏语菲,便如实说,“我现在在民政局。”
“啊?”
苏语菲惊讶的语气很夸张。
宁姿,“准备离婚。”
这事儿,宁姿确实没经验。
她从决定结婚那天起,就没想过要离婚。
倒不是对“白头偕老”有多大的执念,只是觉得自己这段感情一首很顺,应该能顺利一辈子。
她和赵弋是彼此的初恋,大学在一起,毕业后各自奋斗了几年,又一起拿出所有积蓄合伙开了公司,正当一切蒸蒸日上在正轨上疾驰时,表妹出现了,赵弋出轨了。
为什么会这样。
想不通,宁姿头实在疼得厉害。
赵弋也没经验。
两人都没想到,现在离婚的程序这么复杂。
一个小时的根本办不完。
两人在民政局折腾了一上午,终于把该签的协议书签完。
正当宁姿以为在这段婚姻关系己经结束时,工作人员说了句,“接下来进入30天离婚冷静期,30天后如果二位仍然决定离婚,需要拿着所有资料,再到这里来申请。”
哦,还得30天。
从民政局出来,走到门口,宁姿揉了揉太阳穴,外边空气污浊,她胸腔发闷。
赵弋从后边跟上,拉住宁姿手腕。
动作有些急,宁姿皱眉,表情不爽。
赵弋没放手,语气不冷不热,“没必要做仇人吧,一起吃个饭,聊聊?”
“抱歉,”宁姿推开他的手,“今天和苏语菲有约了。”
顿了下,她声线极冷,“这两天公司的事麻烦赵先生多上点心,我要请两天假。”
回到车上,宁姿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这副驱壳似乎和灵魂分离,她试了好多次都没法把车钥匙***锁扣。
方向盘上落了一排凌乱的泪滴。
撑了十多个小时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失了控。
缓了好久后,宁姿拿手机给苏语菲发了条消息。
“能不能来民政局接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