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小葵勉强两只胳膊搂着包子筐，还没来得及辩白，胡大娘己展开机关嘴皮，先骂了个天翻地覆。
她脸皮极厚地自我调侃：“哎呦，这包子经我一撞，皮薄馅多，不涨价都对不起绣江城的好天气了！”
胡大娘一嗓子还要抬价，旁边的酒馆便传来几声轻笑，像是糯米般软软地滑进了耳朵。
鱼小葵顺势蹿进酒馆，偷溜背后还不忘扭头喊一句：“大娘，您那包子明天加蒜，更有味！”
酒馆寒冬暖炉，木桌错落，市井里外，光跟喧杂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掌柜柳化云正端茶送酒，嘴皮子比桌上的盘子还快。
他捏着袖口，准确识破了鱼小葵跟包子的缘分，低声叹道：“葵姑娘，这摊位撞技算绣江城一绝。
要不今日换个撞厕所试试，兴许能登上江湖百怪榜？”
鱼小葵嬉皮笑脸，冲着柳化云翻了个白眼：“你这掌柜说话，能不能省点盐？
我来喝口水又不是泡澡。”
一句玩笑，竟引来旁桌一记银铃般的轻笑。
鱼小葵顺着声音看去，正是前些天市集上擦肩的杜锦书，世家小姐装束整齐，云鬓素雅，眉目如画，却用一只手托着下巴，笑得比酒里落花还恣意。
小葵对眉调侃：“哟，原来你也爱看人撞包子啊？
还不如一起撞，看谁的‘撞衫’更高级。”
杜锦书缓缓放下手，眼里藏着狡黠和倔强：“撞包子不如撞掌柜。
他那茶壶每次倒水都要算命，敢不敢比一局？”
柳化云一声闻笑，把茶壶抛了半空，稳稳落在桌上，壶嘴正对着鱼小葵。
旁边坐着一位身穿彩衣的年轻男子，头上插着一只用纸折成的葫芦，眉心却藏着点小心翼翼。
鱼小葵认得，正是那被传说中“能打西城”的卖艺游侠楚半壶。
他正鼓捣着手里的葫芦道具，眼神时刻游离于包子与茶壶之间。
“我这茶壶可不是谁都驾驭得了，”柳化云眯眼，嘴角挂着江湖油滑的几分，“要比，得加点江湖规矩。
今日碰巧——”楚半壶拍桌：“规矩我懂！
谁能掀翻掌柜的茶壶，又不掉一滴水，今晚包子我请！”
鱼小葵跃跃欲试，却先让杜锦书推了一把：“葵姑娘你手快脚快，莫不是练过一指翻云？”
“我只练过一指拨算盘。”
鱼小葵玩味道，一本正经地捏着茶壶嘴，神情装模作样。
柳化云见状，手按壶盖，继续加码：“再有，谁能答出我问的‘江湖三怪’，算本馆贵宾，后台随便进。”
酒馆里顿时热闹，众人围拢。
楚半壶眨眼，嘴巴咧咧：“我有宝贝！
能翻壶还能答怪，要不要一起玩？”
鱼小葵撇嘴：“你葫芦是葫芦，壶是壶。
可别一会儿宝贝掉进壶嘴，江湖传说又要改名葫芦茶。”
杜锦书插言：“江湖第一怪，机关夜舞，绣江城西市那家夜灯灯谜，每晚都能变出个新东西。
第二怪，柳掌柜的嘴，比蛇还会拐弯。
第三怪嘛，据说南荒来的火柴蛙，点不着火，但能赌输半城人。”
柳化云拍手：“锦书姑娘这嘴才怪，妙极！”
楚半壶被围观，灵机一动：“既然可以答怪，不如加一道题。
谁能变个杂技翻壶，壶水倒入碗，加完还要说一句最爆笑的江湖话。”
众人起哄。
鱼小葵暗自摩拳，先翻掌壶，壶底微震，水线流动恰如其分，竟然一滴未洒。
这身手让杜锦书眸光一亮：“果然不愧是包子王，这手法，江湖一年一遇。”
柳化云却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块名牌木牌：“会玩，更要会说。
敢不敢揭自己底，说句话比我笑人更狠？”
小葵一甩手，顺口：“我鱼小葵，吃包子撞江湖，逢喝茶必跌倒，这壶里的水全是我前世眼泪，专治掌柜嘴碎。”
酒馆里一阵大笑，掌柜柳化云也跟着乐：“好啊，江湖新贵，葵姑娘开张。”
柳化云拍案，顿时引来几名伙计端盘上菜，酒香弥漫。
楚半壶抢着翻葫芦，哼哼唧唧地操作机关，结果葫芦一松，掉出个铜钱，正砸在杜锦书面前。
众人笑倒，锦书微红，先是窘态后又大露倔强本色：“你这葫芦比掌柜话术还会下套，得赔一碗葫芦茶！”
酒馆气氛渐盛，柳化云忽然低声朝鱼小葵示意：“今日闹成这样，有人趁热想钻后台。
你们几位，可愿替本馆护场？
那后院角门，昨夜来了陌生客，西域打扮，神出鬼没。”
鱼小葵瞬间收起滑稽神色，眉头轻皱：“现下闹剧是乐，后台可得小心。
西域人的花样，今儿可不能让包子当挡箭牌。”
楚半壶也仪态端正，小声道：“只要不让我翻葫芦顶锅，我陪你看。”
杜锦书点头，眼神略带决然，嘴边仍留一缕笑，像是随时准备把温柔变成机敏。
柳化云使了个眼色，让众人各自分头巡视。
鱼小葵悄悄循着掌柜的指示钻向后院，用机智挡在角门。
身后，楚半壶拖着葫芦当作哨棒，柳化云守在柜台，杜锦书则巧妙借助院中花架，一边守，一边观人。
忽然，院外的风带来一丝异香，似西域茶叶混着银杏粉的气息。
鱼小葵眯眼，捏了捏指间的包子皮，敲门轻声道：“这香气不像厨房，柳掌柜你不会偷煮西域茶吧？”
柳化云摇头，蹲下摸了摸门缝，那异香愈发浓烈。
楚半壶把葫芦摇得啪啪响，大声警告：“谁敢闯后台，我葫芦里藏机关！”
角门轻响，门外一身锦衣男子缓步而入，眉目含笑，却让周围气氛骤紧。
他唇角微翘，目光平静，手执折扇，随意挥舞，身上却披着西域刺绣的披风。
鱼小葵眸色一紧，心下警觉。
“借问，今日茶香是否换新？”
男子淡然发问，目光扫过众人。
柳化云嘴皮子一转，半真半假：“茶香换了味，江湖却不换客。
阁下这西域袍穿得巧，想来也是赏茶之人？”
男子轻轻一笑，却并不答话，折扇一展，露出绣江城特殊花纹。
杜锦书眸光如水，暗自攥紧袖口，鱼小葵却故作玩笑：“这茶香里藏玄机？
莫非阁下带着西域辣椒，专门来试试我们掌柜嘴是不是能吃辣？”
男子笑意未减，目光扫过楚半壶和他的葫芦，轻声：“江湖百怪，我听说今夜有新人，玄机藏于闹剧。”
柳化云陡然收敛笑容，眼神微冷：“阁下是问茶，还是问人？”
男子收扇不答，反而站定于角门，仿佛一颗棋子落定，西周气氛下沉。
众人心头各自盘算：这西域密使，背后莫非还藏着更深的局？
鱼小葵也偷偷暗记，此人定是来查探酒馆某物。
她定了定神，故作镇定，自嘲一句：“今夜包子不卖，茶壶不翻，闹剧刚刚收场，却又藏着新的一出好戏。”
柳化云见状，默契地挡在各位之间：“既然西域客远来，江湖规矩必须守。
闹剧既终，茶还热，客还在，绣江城今夜只许好戏，不许坏局。”
酒馆灯影下，众人神色变幻。
嬉笑过后，暗潮己涌动，闹剧中，新的谜案悄然酝酿。
鱼小葵在心中默默盘算，今晚的“奇遇笑局”，或许只是绣江城江湖初局的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