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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蜃楼初现

发表时间: 2025-11-07
那次咖啡馆谈话,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涟漪荡开,却并未带来答案,反而加深了林轩周遭那种无形的隔膜。

他试图回归日常,将那些光怪陆离的思绪压回潜意识深处,但某种东西己经被触动了,仿佛休眠的火山露出了苏醒的征兆。

谈话后不到一周,林轩毫无征兆地生了一场大病。

来势汹汹的高烧,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内部政变,迅速推翻了他身体里所有的秩序。

体温计的水银柱冷酷地飙升到一个令人不安的高度,肌肉酸痛如同被无数细小的针反复穿刺,关节里仿佛塞满了粗糙的沙砾,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沉重的摩擦和剧痛。

头痛欲裂,太阳穴下的血管疯狂跳动,敲击着混乱的鼓点。

现实世界的声音和触感变得模糊而遥远,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滚烫的、不断波动扭曲的毛玻璃。

意识在灼热的浪潮中浮沉,时而被抛上痛苦的浪尖,时而沉入昏沉的黑暗深渊。

然而,与此相对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极端清晰和暴力性地入侵。

梦的屏障,在这极端的生理状态下,仿佛被高烧的火焰彻底烧穿、熔化了。

他不再是在“做梦”,那个词太温柔,太被动。

他是被粗暴地抛入了梦的深渊,或者说,被强行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破碎而疯狂的万花筒中心。

现实的物理规则彻底失效,时间与空间失去了固有的意义,被打碎后胡乱拼接。

眼前的景象不再是熟悉场景的变形或夸张,而是彻底脱离了现实逻辑和人类认知框架的、纯粹原始的混沌奇观。

无边无际的混沌。

不是黑暗,黑暗至少是一种“存在”的状态。

这是一种沸腾的、咆哮的、充斥着未分化能量和原始物质的“原初汤”。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只有狂暴的能量洪流互相冲击、湮灭、衍生。

巨大的、难以名状的阴影在其中沉浮,它们不是生命体,更像是法则的雏形,概念的凝结物,发出非人耳所能接收的、却首接震撼撕裂灵魂的低频轰鸣和尖啸。

色彩在这里是灾难性的,无法用世间任何色素描述,它们不是视觉现象,而是能量本身粗暴的显化,灼烧着他的感知。

他感到自己在坠落,失重感攫住了每一颗细胞。

同时又像是在疯狂飞升,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向不可知的顶点。

这种矛盾的运动感几乎要将他的存在撕成两半。

耳边(或者说,是意识深处)响起无数窃窃私语、宏大咆哮、冰冷叙述、疯狂嘶鸣……那不是任何一种语言,而是纯粹的信息洪流,关于宇宙的诞生与毁灭,关于法则的建立与崩坏,关于星辰的凝聚与死亡,关于生命的意义与虚妄……庞大、冰冷、杂乱无章的信息粗暴地灌入他脆弱的意识,几乎要将他的自我认知彻底冲散、稀释,融入这片疯狂的背景噪音之中。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像肥皂泡一样破灭消散时,一些奇异的“瞬间”却从这片混沌的信息狂潮中凸显出来,异常清晰、稳定,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沉重质感,如同巨大闪电一次次划破混沌的夜空——• 第一道闪电:力与勇的悲歌景象猛地定格。

他看到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其伟岸的巨人,顶天立地(虽然此时并无天地),肌肉虬结如同起伏的山脉,蕴含着爆炸性的、足以重构一切的力量。

他手持一柄古朴无比、看似粗糙却散发出斩断一切因果、开辟一切有无气息的巨斧,沉默地立于混沌中央,仿佛是混乱宇宙中唯一的不动点。

忽然,那巨人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缓缓回眸。

他的目光深邃如同星海,似乎穿透了无尽时空的迷雾,精准无比地落在了林轩意识所在的这个“点”上。

那目光中,没有惊讶,没有疑惑,只有一种深沉的、洞悉一切的悲悯,以及一种一往无前、虽万千人吾往矣的决绝。

林轩感到一股浩瀚无边、纯粹至极的意志扑面而来,那不是声音,却比任何惊雷都更震耳欲聋,首接烙印在他的灵魂核心:“吾己知……然,此乃吾道!”

紧接着,是开天辟地的巨爆!

无法用声音形容,那是法则崩断又重组、清浊分离、时空诞生的恐怖轰鸣!

巨斧挥落,混沌被强行撕裂,轻灵者上升化为苍穹,沉重者下降凝为大地。

那景象带来的不是视觉冲击,而是整个存在层面的剧烈震颤,是对“力量”与“勇气”最原始、最震撼、最悲壮的诠释。

林轩感觉自己渺小的意识在这创世的狂潮中几乎要被碾碎,却又奇迹般地捕捉到了那一丝贯穿始终的、不屈的“坚持”。

• 第二道闪电:空与足的叹息创世的轰鸣还未彻底消散,景象骤然碎裂,如同被打碎的镜子,又迅速重组。

他看到了另一个纪元。

华丽威严的五爪神龙行云布雨,鳞甲折射着日月之光;羽翼绚丽的彩凤长鸣九霄,带着净化与重生的气息;麒麟踏地而行,祥瑞之气弥漫,大地一片洪荒盛世的景象。

万物初生,强大而充满生机。

一个无形的、缥缈的低语(这低语仿佛源自林轩自己,又仿佛是他正在接收这段古老的信息)试图向这些神圣而强大的存在传达什么。

低语诉说着繁华下的暗流,诉说着无节制的膨胀必将引来的终焉劫火,诉说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未来。

但那些神圣的存在,或傲慢于自身的力量,或猜疑这低语的来源,或漠然于未来的警告,沉溺于当下的强盛与争斗。

无人倾听,无人相信。

低语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消散在洪荒的风中。

紧接着,画面陡转!

战火毫无征兆地燎原而起,贪婪、嗔怒、痴愚的业火吞噬一切!

神圣的龙鳞凤羽被撕裂,麒麟的悲鸣响彻天地。

庞大的尸骸如同陨星般从天空坠落,砸碎山川,填平湖海,神圣的血液如暴雨般洒落,将大地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惨烈。

曾经强大的三族在自造的杀劫中疯狂挣扎,最终同归于尽,只留下满目疮痍和冲天的怨戾之气。

在一片惨烈的虚无与死寂中,林轩感受到的不是对具体死亡的恐惧,而是对“空间”被如此肆意撕裂、蹂躏又最终归于死寂的深刻认知,以及一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关于贪婪与“知足”的沉重叹息。

那广袤的洪荒空间,最终成了埋葬自身的巨大坟墓。

• 第三道闪电:时与道的观照景象再次毫无逻辑地变幻。

他看到一座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其伟岸与崇高的神山,贯穿天地,散发出无尽的威压,仿佛是一切规则的支柱。

他感到自己似乎在攀登,每一步都跨越了无尽的距离和阻力;又仿佛自己本就生于山巅,是一株草木,一块顽石。

突然,一道无法形容的“光”或“理”自冥冥中冲天而起,涵盖寰宇,一种绝对的“存在”宣告诞生,万千法则为之共振、臣服。

时间在其面前仿佛变得驯服而清晰,过去、现在、未来的界限变得模糊,如同掌中纹路般可被窥探(却带着一种无法干预的冷漠)。

他看到一位人身蛇尾的女神,以充满生命力的泥土造化生灵,清浊二气在她手中如温顺的丝线,交织盘旋,演化出无穷无尽的生灵奥妙,阴阳之理在其中淋漓尽致地展现。

他还看到三位道人,形象各异,气息或空灵、或威严、或凌厉,先后立于天地之间,口含天宪,立教成圣,阐述着阴阳分化、万物负抱、无为而治的大道至理。

他化身为一棵古老的树,扎根于山巅,静静看着这一切,寒来暑往,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看着世界在时间的长河中缓缓演变。

• 第西道闪电:生与死的轮回景象加速破碎、交织、重叠。

那撑天的神山发出不堪重负的***,轰然倒塌!

天穹破裂,黑色的混沌之水倾泻而下,吞噬万物。

紧接着是更加惨烈的大战,身形庞大操弄风雨雷电的巫族,与手持恐怖法宝、演化周天星斗的妖族,展开毁天灭地的血战。

星辰如同弹珠般被击碎、陨落,大地板块崩裂。

无尽的死亡和怨气充斥天地。

然后,他看到一位慈悲的女子,望着这无尽的惨状与漂泊无依的亡魂,面露无尽悲悯,发出宏大愿力。

她以身化道,补全天道缺失,开辟出九幽轮回之地,六道转动,无尽的亡魂得以归宿,生命的循环得以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