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城外的风像刀子，刮得人脸皮发麻。
顾北星蹲在破败的土墙根底下，眯着眼看远处几个兵油子围着口破锅搅合着能照见人影的稀粥。
他嘴里叼着半截草根，嚼得没滋没味。
“团座，您……真不去劝劝？
李老西他们又在嘀咕散伙了。”
副官老默凑过来，声音压得低，胡子拉碴的脸上全是愁容。
顾北星没回头，视线越过枯黄的草垛，落在更远处隐约扬起的尘土上。
“劝什么？
嘴皮子能当枪使还是能当饭吃？”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那身半旧不新的军装皱巴巴地挂在身上，空荡荡的袖管灌满了风。
“集合。”
老默一愣：“现在？
弟兄们还没……没吃早饭？”
顾北星打断他，嘴角扯出个说不上是笑还是嘲的弧度，“正好，饿着肚子，听得更清楚。”
稀稀拉拉的集合号吹得像是闹肚子。
三百来号人歪歪扭扭地站在校场上，一个个面黄肌瘦，手里的汉阳造都快锈出花来。
眼神麻木，带着点看热闹的戏谑，盯着他们这个刚“摔坏脑子”没多久的年轻团长。
顾北星走到队伍前头，没站定，反而绕着他们慢悠悠地踱起步子。
靴子踩在冻硬的土地上，发出嘎吱的轻响。
“我知道你们在想啥，”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想着张大帅的骑兵一来，是跪地求饶还是撒丫子跑路，能保住这条贱命。”
底下有人嗤笑，有人低头。
“我也知道，李老西你们几个，”顾北星脚步停在一個缩着脖子的老兵面前，吓得对方一激灵，“兜里是不是还揣着前两天摸来的两块袁大头？
琢磨着够不够跑回关里路费？”
李老西脸一白，手不自觉捂住了口袋。
顾北星却移开目光，扫过全场，声音猛地拔高，带着点痞气的敞亮：“可我顾北星今天把话撂这儿！
跟我干！
三个月！
我让你们人人穿上呢子军装，兜里揣满响当当的袁大头，天天晚上锅里有肉，窑子里有相好的！”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然后，“噗嗤”一声，不知谁先忍不住，紧接着，哄堂大笑炸开了锅。
有人笑得首捶旁边人的肩膀，有人弯腰捂肚子。
“团座，您这梦做得……比李老西偷鸡还美呐！”
队伍里有人扯着嗓子喊，又引来一片哄笑。
老默急得首搓手，想去拉顾北星。
顾北星也跟着笑，笑得比他们还大声，等笑声稍歇，他才猛地收声，眼神瞬间锐利得像刚磨好的刺刀。
“笑完了？
笑完了就听好！”
他“唰”地一下从腰后掏出那把唯一还算体面的毛瑟手枪，不是指着天，而是指向远处那越来越近的烟尘。
“看见没？
送军装、送大洋、送肉的人来了！”
他声音斩钉截铁，“想要，就跟我去拿！
不敢的，现在就可以滚蛋，我顾北星绝不放黑枪！”
笑声没了。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还有那柄在昏沉天光下闪着冷硬光泽的手枪。
叮！
大国崛起系统激活！
检测到宿主面临生存危机，发布新手任务：守住驻地，击退来犯之敌。
任务奖励：毛瑟Kar98k步枪生产线（基础版）一条。
是否接受？
脑壳里清脆的机械音响起，顾北星眉梢都没动一下。
“接受。”
他心里默念，同时对着台下三百张惊疑不定的脸，咧嘴露出两排白牙：“弟兄们，抄家伙！
咱去会会张大帅的‘厚礼’！”
他转身，第一个走向阵地，背影在荒芜的坡地上拉得老长。
风卷起尘土，扑打在那些犹疑不定的士兵脸上，带着土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远处，马蹄声如闷雷，越来越近。
阵地上，顾北星趴在刚挖好的简易战壕里，手指拂过冰冷的土块，触手粗糙。
他侧耳听着动静，对旁边紧张得首咽口水的老默低声道：“告诉弟兄们，都藏好了。
等我的枪响为号。”
“团座，他们人太多了，光是骑兵就至少两百……” 老默声音发颤。
顾北星没答话，只是眯起眼，看向那片翻滚而来的烟尘最前方，那几个挥舞着马刀、嗷嗷叫唤的骑兵先锋。
他慢慢举起了那支毛瑟手枪，准星套住了冲在最前面那个络腮胡子的胸口。
风吹过枯草，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无数细小的耳语。
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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