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商场里的恐慌像潮水，时涨时落。
有人哭着找家人，有人抱怨政府没预警，还有人抱着没信号的手机发呆 —— 屏幕上的朋友圈停在 T 日早上，最后一条是 “今天天气不错”。
孙毅和李刚、张悦在商场里搜索物资，货架大多被推倒，零食饮料撒了一地，有些己被踩烂。
他们避开破碎玻璃，把还能吃的压缩饼干、瓶装水往一起归拢。
“这里有三箱矿泉水！”
张悦在倒塌的货架后喊，孙毅和李刚跑过去，看到三箱未开封的矿泉水，上面落满灰。
李刚搬起一箱：“24 瓶，67 个人分，每人不到半瓶。”
“省着喝，能撑两天。”
孙毅把矿泉水放进背包，又拿起几包压缩饼干，“这个扎实，顶饿。”
他们把物资集中在商场中央，周玲己把伤员安置在干净角落，正在给胳膊擦破的小女孩包扎。
陈晓的无人机回来了，他拿着平板电脑跑过来，脸色不好：“孙毅师傅，外面情况差，长安路高架桥那边有很多人，还有羯星人的子舰巡逻。”
“高架桥？”
孙毅心里一动，“过了高架桥往南，离秦岭就近了。
听说秦岭有火箭军工事，那是唯一的希望。”
李刚摇头：“不行，高架桥目标太大，子舰容易发现，而且桥体说不定被震松了。”
“那我们待在这里等死吗？”
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走过来，是做金融的赵凯，刚才一首在冷眼旁观，“商场里的物资撑不了两天，到时候要么饿死，要么被射线融了！”
他的话像颗石子，激起人群附和：“对！
进山！”
“我同意去高架桥！”
孙毅看着激动的人群，知道不能硬拦：“去高架桥可以，但要分三组，每组 20 人左右，间隔 10 分钟出发；每人只带必要物资，水和压缩饼干；遇到子舰立刻隐蔽，不能乱跑。”
他看向李刚和张悦：“李刚带第一组探路，张悦带第二组断后，我带第三组，周玲跟我照顾伤员；陈晓，无人机全程侦查，有危险立刻通知。”
半小时后，第一组出发，李刚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钢管。
孙毅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入口，心里不安 —— 高架桥不会那么好走。
第二组出发后，孙毅带着第三组整理物资。
周玲把急救包重新收拾，把仅剩的两支青霉素放在外面：“孙毅，药品不多了，再有人受伤，可能……”孙毅点头：“尽量避免冲突，安全第一。”
他看了看手表，第一组出发 20 分钟了，按路程该到高架桥了。
拿出通讯器（在商场找到的，只能短距离通话），按下按钮：“李刚，到高架桥了吗？
情况怎么样？”
通讯器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过了会儿，李刚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到了…… 桥体…… 有点晃…… 你们…… 小心……”孙毅心里一紧：“桥体稳不稳？
有没有异常？”
“…… 暂时没有…… 就是…… 引力波好像…… 更强了……” 李刚的声音带着颤抖，“我们…… 在桥中间等你们……”通讯断了。
孙毅知道，高频引力波会和人体内脏共振，导致眩晕呕吐，现在在空旷的高架桥，影响只会更大。
“大家注意，过高架桥时靠中间走，头晕就蹲下深呼吸。”
孙毅对第三组的人说，带头走出商场。
外面的天空还是暗红色，3I-ATLAS 的巨眼闪烁得更频繁，每闪一次，地面就震一下，孙毅能清晰感觉到五脏六腑在颤。
路上到处是废弃汽车、倒塌的广告牌，还有被射线击中的焦黑痕迹。
走到高架桥下面，孙毅抬头看，桥体果然在轻微晃动，像被风吹动的柳条。
李刚和第一组的人在桥中间挥手，示意他们上去。
孙毅深吸一口气，带着第三组走上高架桥。
刚到桥中间，突然一阵剧烈震动传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
孙毅脚下一滑，赶紧抓住护栏，低头看见护栏连接处己出现裂缝。
“不好！
桥要断了！”
李刚大喊，“快往南边跑！”
人群瞬间炸开，拼命往南跑。
孙毅拉着一个老太太，周玲跟在后面，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争吵声。
回头一看，赵凯正和一个穿职业装的女人抢东西 —— 是一瓶矿泉水。
“这是我的水！
你凭什么抢！”
女人尖叫着，紧紧攥着矿泉水瓶。
赵凯伸手去夺：“都要完蛋了，还分你的我的！
给我！”
“住手！”
孙毅跑过去拉开赵凯，“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抢水！”
赵凯甩开他的手，眼神贪婪：“没有水我活不下去！
这瓶水是我的！”
他说着又要去抢。
这时，又一阵剧烈震动传来，高架桥中间突然裂开巨大缝隙，孙毅、赵凯和那个女人一起往下掉。
孙毅下意识抓住护栏，赵凯抓住了他的裤腿，女人尖叫着，手里的矿泉水掉下去，摔在桥下马路上，碎了。
“救我！
救我！”
赵凯悬在半空，脸涨得通红，“我不想死！”
孙毅的手臂被赵凯的重量拉得生疼，他咬着牙，掏出多功能工具刀割开裤腿 —— 不是要摆脱，而是把刀递给赵凯：“抓住刀！
我拉你上来！”
赵凯愣了一下，赶紧抓住刀把，孙毅用力一拉，把他拉了上来。
两人跌坐在桥面上喘气，塌陷的缝隙己扩大到两米宽，桥下是几十米高空，掉下去就没了。
“谢谢你……” 赵凯声音颤抖，不敢看孙毅的眼睛。
孙毅没说话，起身看向那个女人 —— 她己被张悦拉到安全地方，坐在地上哭，手里还攥着空矿泉水瓶。
他走过去，把自己那半瓶矿泉水递过去：“拿着吧，省着喝。”
女人抬头，眼泪还在掉：“这是你的水…… 你自己喝吧……我还有。”
孙毅撒谎了，他口袋里只剩空瓶子，但这个女人比他更需要水。
这时，陈晓大喊：“子舰来了！
快躲起来！”
孙毅抬头，看见两架三角翼子舰正快速飞来，舰首紫色射线开始闪烁。
他急声喊：“大家快下桥！
往桥下隧道躲！”
人群再次奔跑，孙毅扶着女人冲进隧道。
刚进隧道，身后传来 “轰隆” 巨响 —— 长安路高架桥，断了。
孙毅回头看，断裂的桥体像垂死的巨蟒，掉进桥下深渊，激起漫天灰尘。
他摸出应急手册，在灾难日记录下加了一句：“灾难日 + 1 天，长安路高架桥断裂，人数 66 人，1 人失踪。”
灰尘渐渐散去，暗红色天空下，只剩断裂的高架桥和一群在废墟中挣扎的人。
孙毅知道，他们的逃生路，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