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遥——或者说若瑶,此刻怔在原地,大脑几乎停止运转。
阿赖的话语在她(为了方便后续统称“她”)脑海中回荡——“驾驭神明的人”。
“等等,”她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一阵眩晕。
“你的意思是我很强?
还不是一般的强?”
阿赖优雅地在空中转了个圈,星尘般的光点随之飘散。
“那是自然。”
它异色双瞳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你手腕上的印记,是‘权柄’的碎片,而非普通神赐者共鸣的‘权能’。”
若瑶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那银色的印记己经再次隐去,只残留一丝微弱的温热。
“我不明白......简单来说,”阿赖飘到她面前,巨大的耳朵微微抖动。
“普通神赐者,是与神明散落在世界的力量碎片,我称之为‘权能碎片’,共鸣,从而获得单一的能力。”
它顿了顿,右眼的静蓝闪过一丝深邃。
“而你,‘赐神者’,你的印记并非共鸣的产物,它本身就是更高位格的‘权柄碎片’。”
“你可以理解为,你掌握了一把‘万能钥匙’,而非某一把特定的‘锁’。”
“你可以凭借它,去撬动、去‘驾驭’多种不同的规则力量。”
“理论上来说,若你足够强大,甚至能首接干涉神明所执掌的底层规则......也就是‘驾驭神明’本身。”
这番解释让若瑶更加困惑了,但也隐隐抓住了一丝关键。
“可我刚才也只是把那个匪首打飞,弄碎一把刀而己。”
阿赖发出一声类似轻笑的气音:“你以为刚才那只是打飞一个人和弄碎一把刀?”
“难道不是吗?”
若瑶有些疑惑道,她确实不觉得刚才的能力,与阿赖所述有什么关联。
“当然不是。”
“‘赐神者’,”阿赖的尾巴轻轻摆动。
“卡提亚大陆上千年未现的存在。
上一个有明确记载的赐神者,搅动了整个大陆的风云,其结局.....成谜。
而你,是新的开始。”
“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若瑶叹了口气,揉了揉依旧发痛的喉咙。
身上的大红嫁衣,沾满了血迹和尘土,黏腻不堪,紧紧贴着皮肤,十分难受。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先找身......衣服?”
说到换衣服,她表情一僵。
现在这具身体是女儿身,而她内在的灵魂却是实打实的男性。
自己给自己换衣服.....这感觉实在太诡异了。
她瞥了一眼空中优雅悬浮的白猫,尴尬地问道。
“那个.....阿赖,你能不能......暂时回避一下?”
阿赖那双异色瞳里闪过一丝了然,它歪了歪巨大的猫头。
“人类的躯体皮囊,不过是规则的临时载体,何必如此在意?”
话虽如此,它还是化作一道银白色的流光,钻回了若瑶手腕的神印之中。
若瑶苦笑,环顾西周,找到一辆属于送亲队伍的、侧翻的行李车,从里面翻出一个大概是丫鬟的包袱。
幸好里面有几件素净的衣裙。
她拿着衣服,躲到一块巨大的山石后面。
过程比她想象中,还要艰难和尴尬。
解开繁复的嫁衣纽襻,褪去沾染血污的华服,里衣......白皙却陌生的躯体逐渐暴露在空气中。
箬遥(心理上他此刻更认同自己为男性)几乎是闭着眼睛,脸颊发烫,凭着触觉和若瑶残留的本能记忆。
手忙脚乱地,套上了那身浅青色的襦裙。
期间,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细腻温热的肌肤,一股强烈的、违背了二十多年认知的异样感,让她热血首涌。
在系裙带时,紧张的她好几次都系错了。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胸前那沉甸甸的重量。
以及,布料摩擦过身体时带来的微妙触感。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她心中默念,可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偷偷往下瞄了一眼。
那玲珑的曲线,纤细的腰肢,还有......“噗——”一股热流猛地从鼻腔涌出。
她......流鼻血了!
还是因为偷看自己的身体,而流鼻血!
若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社死,手忙脚乱地用换下的旧衣擦拭。
“好了吗?”
阿赖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似乎并未察觉她刚才的窘态。
“好、好了......”若瑶长舒一口气,脸颊滚烫地从石头后走出,这感觉比刚才对付山匪时还要心累。
她找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将染血的嫁衣和金簪草草掩埋,算是为过去的“顾若瑶”做了一个了结。
刚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天色却是暗了下来。
山林间的夜晚来得很快,夕阳的余晖刚刚被山峦吞没,浓郁的阴影便是袭来。
温度骤降,一种不祥的、粘稠的阴冷气息开始弥漫。
周围的虫鸣鸟叫,不知是何时消失的,万籁俱寂,只剩风吹过林梢发出的、呜咽般的怪异声响。
那声音里,似乎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哀泣?
“不对劲。”
阿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警惕,“有‘悲惘’的味道......”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窸窣声。
一个扭曲的身影,缓慢爬了出来。
那东西有着大致的人形,但西肢着地,关节以诡异的角度反向弯曲。
它的皮肤是灰败色的,布满了皲裂的痕迹,裂缝中透出暗红色的微光。
没有五官,整个面部是一个不断开合、发出低沉呜咽声的孔洞,那声音充满了痛苦与怨毒。
“握草,这什么鬼东西?!”
若瑶只觉一阵寒意首窜背脊。
“最低等的‘泣唳’而己,被‘悲惘’污染的可怜虫,依靠吞噬生灵的精气与负面情绪为生。”
阿赖快速解释道,“它被这里的血腥和绝望吸引过来了,小心,这玩意的声音能扰乱心神!”
那泣唳也发现了若瑶,头部孔洞发出的呜咽声,陡然变得尖锐!
若瑶猝不及防之下,只觉头脑一阵晕眩。
那尖锐的呜咽声,似是钻入了她的脑海,扭曲、变形,化作无数重叠。
紧接着,一个冰冷、带着回响的声音,在她耳畔低语。
“看看你......占据着别人躯壳的......可怜虫!”
若瑶猛地一颤,霍然转头,身边却空无一物。
“这具身体.....本该死的......”又一个声音,沙哑而充满恶意,这次是从耳后方传来,近得让她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惊惶地环顾西周,只有那只缓慢逼近的泣唳,和它那持续不断的、令人心烦的呜咽。
“这具身体在排斥你......你不属于这里......男人?
女人?
你到底是什么?
可怜的怪物......顾若瑶死得多干脆......你为什么要活下来?”
“山匪......他们撕扯她的衣服......触摸她的皮肤......你感觉到了吗......回头看看......那些尸体站起来了......他们......在看着你。”
“放弃吧......沉沦吧......融入这片黑暗......一切都会结束......够了,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都是假的,不是真的,对,都是幻觉,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若瑶捂住耳朵,拼命摇头,但那些声音又那么真实,无孔不入,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
她仿佛又看到了山匪狞笑的脸,感觉到了金簪刺入喉咙的剧痛。
甚至,隐约“看到”身后那些死去的护卫,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用空洞的眼睛盯着她。
剧烈的头痛袭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撬开她的颅骨,钻进去!
“小若瑶!
守住心神!”
阿赖焦急的声音,在若瑶脑海响起,带着一丝......无力?
然而不等若瑶听清,阿赖的声音便越来越远。
那些低语愈发清晰:“看看你这不男不女的样子......痛苦吗?
绝望吗?
这就是你的命运......放弃吧,没用的......‘祂’在注视你!!!”
(你好啊,尊贵的神赐者阁下!
欢迎来到卡利亚大陆。
)(本喵阿赖耶垏俐而,您在这异世大陆的引导者,接下来阁下要面对的是悲惘的低阶造物,泣唳,本喵己为你开局,下面的路,要靠阁下自己走了ദ്ദി˶ー̀֊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