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奥，晚上跟你们领导吃饭的时候，主动敬酒。”
“看他们谁的杯子里没有茶的时候，要主动倒茶。”
“不要喊服务员。”
“领导可以指使服务员，你也指使服务员，那你是不是和领导平起平坐？”
“所以，这些事你要亲力亲为！”
“我们这些过来人说的话你要听！”
这些话教育陈奥的话，如果放在二十年后，说话的人就是小丑。
而在1999年，这就是过来人掏心掏肺的经验之谈，他动动嘴，你迅速滑跪，还要感激他一辈子。
大哥像个成功人士，挤在这不到三十平的子母间套房里教育着陈奥。
陈奥缩着双肘，捧着碗，吃一口饭，看一眼21寸的彩电，午间新闻里，正在对国庆阅兵彩排情况的报道。
大嫂从厨房舀了一碗肉出来，把鸡翅、鸡腿抿了两口后，再夹到她儿子的碗里。
“不烫了，快吃，快吃……”
“你不吃，我吃了哈……”
十岁的侄子嫌弃地把肉扔回到他妈的碗里。
大嫂看看公婆，扯着嗓子喊，“我又不吃，你给我干啥。”
“你这个娃儿真的是浪费粮食。”
“你不吃给谁吃。”
“爸……”
老爸摆摆手，头也不抬。
“妈……”
老妈说，“你那个麻批嘴抿了抿了的，给哪个吃？”
大嫂连脸都不会红一下，“陈尧吃。”
大哥一脸嫌弃，“沾了你的口水，又沾了你儿的口水，给我吃，你厌不厌恶？”
你当初把她摁在你们车间后边废料房，往死里亲的时候，也没嫌她口水恶心啊！
陈奥心里嘀咕，虽然大嫂的确很恶心，不过这个大哥的恶心程度是地狱级的。
大哥嫌弃完大嫂，继续教育陈奥，“老子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陈奥还是没反应的时候，大哥拿筷头戳陈奥的脸。
陈奥反应快，闪了一下。
小动作把大哥看愣了。
陈奥笑嘻嘻地看着大哥，“你在跟我说话？”
“我听你老子，老子，老子的，以为你在跟你儿子说话呢。”
只吃饭不吭声的老爸抬头瞪着大儿子，“再老子老子的，就滚出去。”
老大看着弟弟有些出神，老二是怎么皮笑肉不笑地就把老爸给抬出来了？
大嫂说，“我就说读大学没啥用。”
“你们看，陈奥读了三年出来，把人都读成瓜批了。”
“我们在这里说话，他一句话都不说。”
“读大学之前，性格外向得很，跟谁都能耍到一起。”
“看看现在，没声没气，就跟家里没这么个人一样。”
“所以说，读书，有啥用？把人都读废了。”
老大说，“我跟你说话呢，晚上跟你们领导吃饭的时候，好好表现。”
“勤快点。”
“眼里有活。”
“灵性一些。”
“领导就喜欢聪明人。”
陈奥憨憨地问大哥，“你这么聪明，领导应该很喜欢你咯？”
“领导这么喜欢你，今晚吃饭，你去！”
陈尧被噎了一下子，“老子就是吃了没文凭的亏，不然，早就娶个领导家的姑娘，现在早就当官了。”
陈奥瞥一眼大嫂，再看着大哥，“大嫂刚刚才说，读书没用啊，我觉得大嫂说得有道理。”
大哥扯着嗓子就吼，“有道理她妈卖批……”
“她晓得个锤子！”
“人家老严的姑娘肯定是嫁干部。”
“不读书，连干部都当不了，还指望能把老严的闺女给娶进家门？”
“你今天晚上好好表现，几个领导帮你美言几句。”
“今年物资处就分了你一个大学生。”
“你和老严的姑娘都是一起进的单位。”
“老严选女婿，肯定找你。”
“要不然，这么多人他们不叫，今晚为啥非把你叫上？”
“老二，你听我说，跟老严的闺女处对象。”
“该抱就抱，该搂就搂，早点结婚。”
“八号干部楼，过了国庆就收尾。”
“这个国庆把关系定了。”
“老严悄悄地在八号楼给你们小两口留套房子。”
陈奥问，“八号楼那个套房那么大。”
“就我和老严的姑娘住吗？”
大哥说，“你在想啥？肯定是让爸妈跟着你享福嘛！”
老爸老妈在听到大哥的话后，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来。
陈尧用陈奥的终身幸福准备换一套干部住房，用来孝敬父母。
陈尧好孝顺啊……先动嘴的人，享受赞美。
陈奥说，“我还准备把新房子给大哥大嫂住呢。”
“你们住在铁路边的平房，一直都想住家属院的楼房。”
“要是能分到干部楼，肯定是先照顾你们啊……”
大嫂兴奋地说，“我和你大哥本来也是这个意思。”
“一辈子都没捞到楼房住。”
“沾你的光，分了楼，还是新房子。”
“爸妈住一间。”
“我和你大哥住一间。”
“你侄儿住一间。”
“我们一家子挤在一起，才热闹。”
陈奥说，“爸妈一间，你们夫妻一间，你儿子一间，你们是一家人。”
“我不是。”
“啧……”大嫂咂舌，拉下巴的动作就像阴阳怪气的猫（GIF），“你听听你说的这叫个啥话，你怎么不是我们一家人？”
陈奥说，“八号楼最大的房，三间卧室，你们把房间都占了，我和老严的闺女睡哪？”
“你们是一家人，我不是，我不是。”
大嫂说，“哎，爸妈本来就有房子，他们可以不搬嘛！”
老妈黑着脸就骂，“你曰妈一天那个批算盘打得响得很。”
“想住新房子，你也不屙泡尿照照你那个批样子。”
“你也配？”
“想住新房子，你自己不会去挣。”
“我们两口子一辈子没享过啥福，老二有本事，那也是我们儿子，跟你有个锤子的关系。”
“你还安排起我们来了。”
老大说，“妈，你话也不能这么说，你们两口子住现在这套房子也差不多了。”
“三十多个平方，小是小，但是打扫卫生方便，又不累。”
“房子大了，你做家务都要多好多的事。”
老爸骂，“是，我们不能住大房子，你能，你这么有本事，你自己去问单位要。”
“占我们的？”
他们就这么互撕起来，陈奥赶紧多夹几筷子肉的时候，胖侄儿呸呸呸往盘子里吐了很多口水……
他还看着陈奥哧哧地笑，一脸得意的样子……
主线任务：痛击原生家庭，第一节：让小胖子挨一个大嘴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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