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捐款二十万修路，路却在我家门口十米前断了

第一章 衣锦还乡的陷阱我这心里头，揣着点儿衣锦还乡的得意，把车开进了村。

村口那棵老槐树底下，几个闲坐的老少爷们儿，眼神跟探照灯似的扫过来。我摇下车窗，

笑着招呼：“三叔、五爷，歇着呢？”“哟，启明回来啦！”三叔站起身，凑近看了看车标，

“了不得，在城里发了大财了！”那声“发财”听着有点刺挠，但我没往心里去。

老娘在电话里念叨多少回了，村里要修路，家家户户凑份子，还差一大截。我这次回来长住，

也有心帮衬帮衬，图个大家方便，也图个脸上有光。没开几步，车轮子就陷进一个泥坑里，

吭哧半天才出来。这路，是真不行。村支书老马闻讯赶来，大老远就伸出手，

脸上堆满了笑：“哎呦，我们的企业家回来了！路上辛苦辛苦！”他的手握得紧，

话也热乎：“你看看这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可把大伙儿坑苦了！

正为这事儿发愁呢！”我顺势就接了话头：“马支书，修路是好事儿。村里还差多少？

”老马叹了口气，伸出俩手指头：“不瞒你说，还差这个数，二十万。家家都不宽裕，难啊！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二十万，对我来说不是小数目，但也拿得出。

要是能帮村里把这条路修起来，爹妈在村里走路腰杆都能挺直些。我这刚回来，

也算送了份大礼。“这钱，”我顿了顿，看着老马瞬间亮起来的眼神，说，“我出了。

”周围一下子静了，那几个老少爷们儿也不闲聊了，都瞅着我。老马愣了一下，

随即用力拍着我胳膊：“好！好！启明！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忘本的！我代表全村老少谢谢你！

”他嗓门大，引得更多村民围了过来。听着周围的议论和恭维，我这心里头，

那点儿虚荣心确实得到了满足。当时只觉得，这钱花得值。“明天！明天就上红榜！

”老马激动地比划着，“把你的名字写头一个！让大伙儿都记住你的功劳！

”我笑着摆手：“不用不用，都是为了大家方便。”话是这么说，可第二天，

看到村委会外墙上那张大红榜，我的名字“陈启明”三个字，用最大号的毛笔字写在最顶上，

后面跟着我那二十万的捐款数，心里还是烫贴得很。路过的人都冲我跷大拇指。“启明，

仗义！”“以后出门可方便了，多亏了你啊！”我点头笑着，觉得这回乡的第一步，

算是踏踏实实地落下了。那时候我可没想到，这红榜上风光无比的名字，没过多久，

就能变成一口又黑又沉的锅，结结实实地扣在我背上。那感觉，就像你高高兴兴地往前走，

却没留意脚下早就被人挖好了坑，只等着你一脚踩空。

第二章 捐款风波起村委会里里外外挤满了人，跟赶集似的。听说我要捐那二十万的缺口，

大伙儿都跑来瞧热闹。村支书老马站在最前头，拿着个喇叭，

脸红得跟喝了半斤似的：“乡亲们！静一静！今天，咱们村的陈启明，

要帮咱们把修路这最后一块心病给除了！”底下“嗡”一声就炸开了锅。

羡慕的、吃惊的、说感谢话的，啥眼神都有。我脸上有点烧，但心里头那点得意劲儿，

压都压不住。我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银行卡，准备往募捐箱那边走。老马却一把按住我胳膊，

凑近了，压低声音说：“启明，别急，走个流程。”他扭头对旁边喊：“老周！记账！

陈启明，捐款二十万！”村会计老周拿着个皱巴巴的本子，埋头就写。我有点纳闷，

小声问：“马支书，这……不刷卡，也不见现金，就这么记一笔？”老马哈哈一笑，

拍着我肩膀，声音又扬了起来：“你看看，企业家就是讲究！咱们乡里乡亲的，还能信不过？

我老马作保，你这二十万，回头工程动工了，直接划到工程队账上，省得你再去取现，麻烦！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周围的人都跟着点头。“就是，启明，还信不过支书嘛！

”“马支书办事，牢靠！”我被架在那儿，有点不上不下。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可具体又说不上来。众目睽睽之下，我再坚持要刷卡或者立马转账，倒显得我小气，

信不过村里了。老马看我犹豫，又添了一把火：“你放心，启明！这每一分钱怎么花的，

以后都张榜公布，清清楚楚！你的功劳，谁也抹不掉！”话说到这份上，

我再较真就没意思了。我只能顺着他的话，对老周笑了笑：“周会计，

那你……可给我记清楚了。”老周头都没抬，只在喉咙里“嗯”了一声，

笔尖在本子上划拉得飞快。“搞定！”老马一把举起我的胳膊，像宣布冠军似的，“路，

马上就能修了！大家感谢启明！”掌声和欢呼声瞬间响起来，把我心里那点疑虑给淹没了。

我看着那一张张笑脸，想着以后平坦的水泥路通到家门口，觉得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

从村委会出来，我心里那点不安又冒了头。收据呢？哪怕是个白条，也得给我打个凭证吧？

这空口无凭的，二十万就这么记了一笔？跟我媳妇儿秀芹说起这事，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头也不回地说：“现在知道嘀咕了？充大方的时候想啥了？

全村都看见你捐了二十万，他老马还能赖了你的账？”她顿了顿，斜了我一眼：“除非啊，

他压根就没打算把这笔钱真用在修路上。”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大红榜还在墙上贴着，

我的名字墨迹淋漓，可这会儿看着，怎么有点刺眼了。

第三章 路修到谁家挖掘机“咣当咣当”开进村的时候，那动静，整个村子都跟着颤。

我听着这声儿，心里头那点之前的不踏实，暂时被冲散了。好歹，事儿是办起来了。

我特意买了条好烟，见着工人就散。工头老刘接过烟，别在耳朵上，冲我咧嘴笑：“陈老板，

放心！这路啊，保准给你修得平平整整，直通家门口！”我听着舒坦。那段时间，

我没事就爱去工地边上转悠。看着路基一点点夯实，看着水泥车轰隆隆地来回跑，

心里那份成就感，比在城里签了个大单还实在。可慢慢地，我咂摸出点别的味儿来了。

碰见村里人，他们还是会跟我打招呼，但那笑模样，好像没那么热乎了。

以前是“启明回来啦”，现在多是“哟，监工呢？”，听着像开玩笑，

可话里头总有点别的意思。有一回，我听见两个婶子在水井边闲唠。

一个说：“还是人家启明有本事，二十万，说拿就拿了。”另一个声音低下去：“啧，

钱是拿了，路修到谁家门口，那可说不定喽……”我脚步骤然停住，心里猛地一沉。

想过去问个明白，那俩婶子看见我，立刻换了张笑脸，扯起别的话来。我心里揣着这个疙瘩，

更留意工地的动静了。我发现，这路修得是快，但那水泥面，看着好像比标准的薄了点？

用的石子，个头也杂七杂八的。我憋不住，去找老马。他正在村委会门口跟人说话，

见我过来，笑眯眯的：“启明啊，怎么样？这进度还满意吧？”我把他拉到一边，

压低声音：“马支书，我咋看着那水泥有点不对味儿？厚度够吗？可别糊弄人啊。

”老马脸上笑容没变，拍了拍我胳膊：“哎呀我的大老板，你放一百个心！

这都是正规标号的水泥，厚度绝对够！村里修路，还能跟你们城里比？性价比最重要！再说，

”他话锋一转，眼睛看着我，“这具体用料，工程队有数，咱们嘛，看结果就行！

”他特意在“咱们”上加了重音，好像把我拉到了和他一样的管事人位置上，

反而让我不好再深究。回到家，秀芹看我皱着个眉头，一边摘菜一边说：“又咋了？

路不是修得挺顺当吗？”我把疑虑说了。秀芹把菜叶子一扔：“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你那二十万，就是块肥肉！现在路修了一半，你再去说料不对，

人家一句‘钱就够买这样的’，你咋接？”我哑口无言。秀芹叹了口气：“要我说，

只要路能修到咱家门口，别的，睁只眼闭只眼算了。较真下去，怕是你出了钱，

最后还得把全村人都得罪光。”我坐在凳子上，心里头堵得慌。

看着窗外那条一天天向我家门口延伸的路，它不再仅仅代表着方便和荣耀，

更像一条潜藏着无数心思和算计的沟壑，正悄无声息地朝我漫过来。

第四章 断头路的真相那天早上，我是被一种奇怪的安静给惊醒的。之前个把月，

挖掘机和水泥车的轰鸣声比闹钟还准，六点半准时开嚎。可那天，外头静得让人心发毛。

我趿拉着拖鞋就往外走，心里还琢磨，是不是工人今天休息？走到门口，我愣住了。

眼前那条修了快一个月的路，水泥面已经铺到了离我家院门不到十米的地方。可就在那儿，

像是被人一刀剁了下去，齐刷刷地断了。露出底下乱七八糟的碎石头和黄土，

像个咧开的嘲笑的大嘴。施工队的人和设备，全没了影。

就剩下几个破麻袋和零星工具扔在那儿，显得格外刺眼。我脑子“嗡”的一声，

血直往头上涌。这算怎么回事？我扭头就往村委会冲，路上碰到几个村民，眼神一对上，

他们立马低下头，或者假装看别处，脚下步子都快了几分。那种刻意的躲避，

让我心里的火苗“噌”地往上蹿。村委会门开着，老马正端着个搪瓷缸子，

慢悠悠地吹着茶叶沫。“马支书！”我压着火气，声音还是有点抖，“这路怎么回事？

怎么修到我家门口就停了？”老马抬起头，一脸惊讶：“停了？不能吧？工程款就那么多，

肯定是修到哪儿算哪儿啊。”“工程款？”我简直要气笑了，“我那二十万呢？

不够修这最后十米？”老马把缸子往桌上一顿，脸上那点客气也没了，

拉开门后那个旧文件柜，掏出一个本子，“啪”地摔在我面前。“启明，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他手指头戳着本子上一行，“你自己看！白纸黑字！陈启明，

捐款数额：零！”我低头一看，脑袋像是挨了一闷棍。那本子上，我家户头后面，

那个金额栏里，空空荡荡，像个嘲讽的句号。“不可能！”我血全涌到了脸上，

声音都变了调，“当初全村人都看见我捐了钱！红榜上我的名字还在上头贴着！”“红榜？

”老马嗤笑一声，那声音又冷又滑，“红榜那是动员，鼓舞士气用的。最终以账本为准！

账上你没捐，那就是没捐！”他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

话里带着刺：“我知道你想占这便宜，但咱们村办事，得讲规矩。没出钱的户，

路就不能修到门口，这是集体的决定。”我看着他那张油盐不进的脸，浑身的血都凉了。

直到这一刻，我才彻底明白，秀芹和那些婶子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这不只是钱没了，

我是被人当傻子耍了，还扣上了一顶“想占便宜”的屎盆子！那短短的十米断头路，

此刻像一道巨大的鸿沟，把我所有的脸面和指望，都拦在了外面。

第五章 黑锅背定了我几乎是踹开自家院门的。秀芹正在院里晾衣服，看我这副模样，

手里的湿衣服“啪嗒”掉回了盆里。“怎么了？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怎么了？

”我嗓子眼发干，声音都是哑的，“老马说咱家没捐钱！那账本上，咱家后面是个零蛋！

”秀芹愣住了，随即脸色唰地白了：“放他娘的屁！全村谁不知道你捐了二十万？

红榜是贴给鬼看的？”“红榜顶个屁用！人家说那不作数，以账本为准！

”我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收据呢？我让你收好的那个收据！

”秀芹也急了，转身就冲进屋里翻箱倒柜。我听着里面抽屉开合、东西摔碰的声响，

心里那点侥幸一点点沉下去。过了好半天，她出来了，手里空空荡荡，脸上没有一点人色。

“没了……我明明就放在装首饰的那个铁盒子底层……怎么……怎么就不见了？

”我脑袋“嗡”的一声，最后一点指望也断了。“完了……”秀芹腿一软，靠在门框上，

“这是被人算计死了……钱没了，凭据也没了，咱们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她猛地抬起头，

眼圈通红，指头差点戳到我鼻子上：“我当初怎么说来着？让你别充那个大方！现金！收据！

你听吗？你只觉得我妇人之见！现在好了，二十万扔水里连个响动都没听见，

还背了个赖账的名声！这以后在村里怎么抬头做人？”我被她骂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