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家名叫“灵源科技”的公司实习,就是个端茶送水的。某天,
我脑子里突然多了些画面,看到公司地下的核心能源体“镇龙柱”布满了裂痕。
我把这事告诉了也在公司当主管的哥哥和姐姐。我哥说我工作压力太大,脑子坏了。
我姐让我闭嘴,别影响他们的前途。我去找了公司老总。他指着我的鼻子骂,
说我一个实习生,妖言惑众,想破坏公司最重要的“灵能丰收节”。
他们把我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后来,镇龙柱真的裂了。公司总部变成了地狱。
他们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的时候,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因为,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
没有后悔药吃。一、那道光,只有我看见了我叫季莜,在灵源科技实习。工作内容,
就是给各个部门跑腿,送文件,订咖啡。我哥季扬是研发部副主管。我姐季岚是市场部总监。
他们是公司的精英,我是他们履历上不太光彩的亲戚关系。今天下午,我去给研发部送文件。
经过核心动力区厚重的铅化玻璃时,我停了一下。地下三百米处,是公司的命根子,
“镇龙柱”。一根巨大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晶体柱。
它为整座城市提供着清洁、高效的灵能。公司的股价,城市的命脉,都系在它身上。
就在我看着它的时候。镇龙柱的表面,闪过一道极细的、几乎看不见的紫黑色光芒。
像一道裂痕。我眨了眨眼。再看,又没了。幽蓝色的光芒依旧稳定、强大,
像一颗沉睡的巨兽心脏。我皱了皱眉。刚才那不是幻觉。那道光,
带着一种让我胸口发闷的气息。很危险。我把文件送到季扬的办公室。他正对着一块数据屏,
十指翻飞。“哥。”我把文件放在他桌上。他头也没抬,“放那儿吧。
”“我刚才路过核心区,”我顿了顿,“看到镇龙柱上好像有道裂缝。”季扬的手指停了。
他终于抬起头,摘下金丝眼镜,捏了捏鼻梁。眼神里带着熟悉的疲惫和不耐烦。“小莜,
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我没看错,一道紫黑色的光,一闪就没了。
”“那是灵能回路的正常波动,”他重新戴上眼镜,目光回到屏幕上,
“核心区的外部观测玻璃有能量过滤层,你看的只是残影。”他说得那么专业,那么肯定。
好像我刚刚提的不是一个警告,而是一个乡下亲戚对火箭燃料配比的愚蠢提问。“不是残影,
”我坚持道,“那感觉很不对劲。”“行了,”季扬打断我,语气重了一点,
“别在这儿胡思乱想。你一个实习生,看不懂数据就别瞎猜。把B区的咖啡订单发下去,
然后早点下班休息。”他的意思很明白。别给他们这些专业人士添乱。
我拿着空文件夹走出办公室。心里那股不安不但没消失,反而更重了。晚上回到家。说是家,
其实是我哥姐合租的一套高级公寓,我暂时挤在最小的储物间里。季岚穿着丝绸睡衣,
坐在沙发上敷面膜,看见我回来,眼皮都懒得抬。“今天又去烦你哥了?”我换着鞋,
没说话。季扬从书房出来,手里端着杯咖啡。“她今天跟我说,看见镇龙柱裂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像在说一个笑话。季岚“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面膜都差点笑掉。
“季莜,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镇龙柱要是裂了,我们脚下这块地都得跟着完蛋。
你知道那东西的能量有多大吗?”“我真的看见了。”我低声说。“你看见了?
你拿什么看见的?肉眼吗?”季岚揭下面膜,露出那张精致但刻薄的脸,
“整个公司几百个传感器,二十四小时监控,都没发现问题。就你,我们家的好妹妹,
路过看了一眼,就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她走到我面前,用涂着蔻丹的指尖戳了戳我的额头。
“听着,你在公司最好安分点。别到处说这些疯话,给我和你哥丢人。”季扬喝了口咖啡,
帮腔道:“小岚说得对。傅总最近很看重丰收节的项目,所有部门都绷着一根弦。
你别在这个时候出岔子。”他们一唱一和,给我定了性。
一个不懂事、爱幻想、还会给家人惹麻烦的累赘。我看着他们俩。他们是我的亲哥哥,
亲姐姐。但在他们眼里,我看到的只有利益、前途、和对我这个“包袱”的厌烦。那晚,
我又梦见了那道紫黑色的裂痕。在梦里,它变得更大了。从里面,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了。
二、他们说,我耽误了公司的前程第二天,我没放弃。
我不能拿一城人的命去赌我的感觉是错的。趁着午休,我偷偷溜进了公司的档案室。
我想查一下镇龙柱的历史维护记录。这里的档案都是实体文件,因为涉及核心机密,
没有完全电子化。档案室里一股旧纸张和灰尘的味道。我按照索引,
找到了关于“镇龙柱初代设计蓝图”和“历年核心维护报告”的卷宗。报告很厚,
我一页一页地翻。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我不懂的符号。但我还是找到了我要的东西。
在一份十七年前的“紧急故障处理报告”里。报告里提到,镇龙柱曾经因为一次能量潮汐,
出现过“紫黑色的伴生灵能裂隙”。当时的工程师团队,
用一种名叫“玄武岩浆”的稀有材料,对核心进行了紧急封堵。报告的末尾,
总工程师用红笔加了一句批注:“此法为权宜之计,裂隙并未根除,只是被暂时压制。
预计压制周期为二十年。二十年后,若无根治之法,裂隙必将复发,其势更猛,届时,
灵秽外泄,方圆百里,生机断绝。”我看着那行字,手脚冰凉。二十年。从那次维修到现在,
已经过去十七年了。报告里描述的“紫黑色裂隙”,和我看到的一模一样。这不是意外,
这是一颗被埋了十七年的定时炸弹。我立刻复印了这份报告。拿着复印件,
我直接冲向了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傅天成,灵源科技的CEO。一个五十多岁,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得像鹰的男人。他的秘书想拦我,我直接闯了进去。“傅总!
”傅天成正在打电话,看到我闯进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对着电话说了句“稍等”,
然后用眼神示意秘书出去。门关上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俩。“你就是季扬的那个妹妹?
”他声音很沉。“傅总,我有万分紧急的事情要报告。
”我把那份复印报告拍在他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关于镇龙柱,它有巨大的安全隐患。
”傅天成拿起报告,只扫了一眼标题,就扔到了一边。他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十指交叉,
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我。“实习生,季莜,对吧?”“是。
”“你知道三天后是什么日子吗?”“灵能丰收节。”“没错,”他点了点头,
“公司一年一度最重要的日子。今年的丰收节,
我们会向全世界展示我们最新的灵能提纯技术。到时候,公司的股价至少要翻一倍。
我们每个人的年终奖,也会翻一倍。”他身体微微前倾,一股压迫感袭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拿着一份十七年前的、早就被归档的废纸,来跟我说镇龙柱有危险?
”“这不是废纸!上面的警告写得很清楚!”“警告?”傅天成笑了,笑声里全是嘲弄,
“小姑娘,我执掌灵源科技十年了。镇龙柱比我亲儿子还让我了解。它好得很,健康得很。
倒是你,一个小小的实习生,不好好干活,到处危言耸听。你有什么目的?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是季扬让你来的吗?他想用这种方式,在丰收节前搞点事情,
好多分点功劳?”“不是!这跟我哥没关系!”我急了。“那就是你自己的意思了?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想出名?想一步登天?靠制造恐慌,
好让你自己显得与众不同?”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我拿着那份报告,手都在抖。
“我说的都是真的,求您派人再去检查一下核心,就一次!”“够了!”傅天成一声低喝,
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叫季扬和季岚到我办公室来,立刻!”五分钟后,
我哥和我姐脸色苍白地冲了进来。看到我,又看到傅总铁青的脸和桌上的报告,
他们瞬间就明白了。“傅总,这、这是个误会!”季扬结结巴巴地解释,
“我妹妹她……”“误会?”傅天成冷笑,“你妹妹拿着这份东西,闯进我的办公室,
告诉我镇龙柱马上就要爆炸了。你管这叫误会?”季岚的反应比季扬快得多。
她一个箭步冲上来,抢过我手里的报告,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她转向傅总,
脸上瞬间堆起了谦卑又惶恐的笑容。“傅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妹妹她不懂事,
精神有点问题,最近总幻想些有的没的。我们马上带她去看医生,绝不让她再给公司添乱了!
”说着,她抓住我的胳膊,用力往外拖。“还不快给傅总道歉!”她压低声音,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被她拽着,看着傅天成那张冰冷的脸。他看我的眼神,
就像在看一只嗡嗡叫的苍蝇。“管好你的人。”他对我哥我姐说,“再有下次,你们三个,
一起滚蛋。”“是是是,我们一定会的!”我被他们俩一左一右,
像犯人一样押出了总裁办公室。一进电梯,季岚就爆发了。“季莜!你是不是疯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她的声音尖利得刺耳。季扬也气得浑身发抖。
“你把我们的脸都丢尽了!你知道傅总会怎么看我们吗?他会以为我们兄妹俩在背后搞鬼!
”“我没有……”“你闭嘴!”季岚狠狠地掐了我胳膊一下,“从现在开始,
你不准再提镇龙柱一个字!明天你也别来公司了,在家给我好好反省!”电梯门开了。
外面是人来人往的办公区。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
看着被公司两大红人架着的、脸色惨白的我。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而那根即将断裂的柱子,还在我们脚下三百米的地方,静静地倒数着时间。三、最后的警告,
换来一间储藏室我在家被关了一天。季扬和季岚没收了我的手机和电脑。
他们怕我再在网上胡说八道。公寓的门是密码锁,他们改了密码。我被彻底软禁了。
我坐在储物间的小床上,心里焦急得像火烧一样。闭上眼,
那道紫黑色的裂痕就出现在我脑海里。它比前天更清晰了,
我甚至能听到从裂缝里传来的、类似呜咽的风声。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着。
离丰收节只剩下一天了。到了晚上,我哥我姐都回来了。他们一句话都没跟我说,
脸上的表情像是淬了冰。吃晚饭的时候,电视里正在播放灵能丰收节的预热新闻。
主持人用激昂的声音,描绘着灵源科技即将开创的辉煌未来。傅天成接受采访的画面出现了。
他满面红光,意气风发。“……我们的镇龙柱,是有史以来最稳定、最高效的灵能核心。
它将带领我们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我看着电视里的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深夜,
等他们都睡熟了。我用一根发夹,撬开了储物间的门锁。
这是我小时候跟邻居一个老爷爷学的开锁手艺,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我蹑手蹑脚地溜出公寓。我哥的外套搭在玄关的衣架上,我从他口袋里摸出了他的员工卡。
这张卡有进入公司核心区的权限。凌晨三点的城市,一片寂静。我打车到了公司楼下。
巨大的灵源科技大厦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我刷卡进了门。保安认识我,看到是我哥的卡,
又看到我焦急的样子,以为是季主管派我来取什么紧急文件,没有多问。
我乘电梯直达地下五层。这里是核心动力区的维护通道。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灵能特有的、类似臭氧的味道,但比平时浓烈得多。我沿着通道,
走到了离镇龙柱最近的一个观察口。隔着几层防护材料,我都能感觉到那股不祥的躁动。
我把手贴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一瞬间,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无数混乱的画面和声音涌了进来。紫黑色的雾气喷涌而出,人们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他们的皮肤迅速变得干枯、灰败,最后变成一具具失去灵魂的空壳。整座大厦,
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墓。“灵秽……”我脱口而出。这就是报告里提到的,灵秽外泄。
它能瞬间剥夺生物的生命能量,把人变成行尸走肉。我吓得连退几步,浑身冷汗。不行,
必须阻止它。我虽然不懂那些复杂的灵能技术,但我想到了那份报告。玄武岩浆。报告说,
这种材料可以暂时压制裂隙。公司的材料库里一定还有存货。只要能找到,
把它灌注到核心的紧急修补通道里,或许……或许能拖延一点时间。我转身就往材料库跑。
可我刚跑出没几步,通道里的警报灯突然亮了。红光闪烁,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地下空间。
几束强光手电筒照在我脸上。“不许动!”是公司的安保队。他们举着灵能束缚枪,
把我团团围住。我被抓了。半小时后,我坐在总裁办公室里。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
只是这次,我身边多了两个全副武装的保安。傅天成、季扬、季岚,都在。
他们的脸色比上次难看一百倍。傅天成把一张监控截图摔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是我深夜刷卡进入公司的画面。“解释一下。”他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彻骨的冰冷。
“我……”“你偷你哥的门禁卡,深夜潜入公司核心区,想干什么?
”“镇龙柱真的要出事了!我只是想……”“你想搞破坏,对不对?”傅天成打断我,
眼神像看一个死人,“你想在丰收节上,给我们所有人一个‘惊喜’,
毁掉我们所有人的心血,是不是?”“我没有!我是想救大家!”我几乎是在嘶吼。
“救我们?用你那套疯言疯语?”季扬冲了上来,扬手就想给我一巴掌。手在半空中,
被季岚抓住了。但季岚看我的眼神,比打我一巴掌还伤人。“季莜,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声音都在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不只是毁了你自己,
是把我们全家都推进了火坑!”“我……”我百口莫辩。傅天成摆了摆手,
制止了他们的争吵。他重新坐回老板椅上,看着我,像个宣判的法官。
“看在季扬和季岚多年为公司效力的份上,我不报警。”我哥我姐脸上露出了一丝松懈。
“但是,”傅天成话锋一转,“从现在开始,到丰收节结束。她,必须待在我的视线里。
”他指了指办公室角落的一个小门。“把她关进储藏室。派两个人守在门口。
丰收节结束之后,我再决定怎么处理她。”这是最后的判决。我不再是他的员工,
甚至不是一个人。我是一个危险品,一个需要被隔离的污染源。两个保安走过来,
架起我的胳膊。我没有反抗。因为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他们不信我。这个世界上,
再也没有人会信我了。在我被拖进储藏室的前一刻,我回头,最后看了他们一眼。
傅天成已经拿起了一份文件,仿佛我只是他随手处理掉的一件垃圾。我哥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姐眼里,只有怨毒和解脱。门,“咔嚓”一声,从外面锁上了。储藏室里一片漆黑。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明天,就是丰asu能丰收节了。
也是十七年前那份报告里预言的,末日。四、狂欢,与地下的心跳储藏室里没有窗户。
我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能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的声音。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响声,
男人兴奋的交谈声,还有悠扬的背景音乐。丰收节的庆典,开始了。我能想象出外面的场景。
香槟,美食,衣着光鲜的宾客,闪烁的镁光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而我,被关在离这场盛宴最近,也最远的地方。我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季岚。她在跟人说话,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是啊,王总,这次的新技术一旦公布,整个行业的格局都要改写了。”“哪里哪里,
这都是傅总领导有方……”“我弟弟季扬,就在研发团队里,
这次他可是立了大功……”她提到了季扬,提到了傅总,提到了所有人。唯独没有我。
我就像一个从未存在过的,被抹去的污点。过了一会儿,应该是庆典进入了***。
我听到了傅天成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楼层。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自信。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今天,我将向大家隆重介绍,我们灵源科技的骄傲,
我们这个时代的奇迹——镇龙柱!”外面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在过去的十年里,
镇龙柱为我们提供了最稳定、最纯净的能源!而在今天,通过我们的技术革新,
它的能量输出,将再上一个台阶!”掌声更热烈了。我靠在门上,闭上了眼睛。我能感觉到。
脚下的地面,在进行着极其轻微的、常人无法察觉的震动。不是那种物理上的晃动。
而是一种来自能量核心的,不规则的脉动。就像一颗濒死的心脏,在做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每一次脉动,都带着一股死寂的、冰冷的气息,从地底深处渗透上来。外面的人,
沉浸在狂欢里。他们听不到这来自地狱的心跳声。“……现在,我宣布,灵能丰收节,
最高能量输出测试,正式开始!”傅天成高声宣布。我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机械运转的轰鸣声。
他们启动了增压程序。他们要强行从那颗即将破碎的心脏里,榨取更多的血液。
“不……”我无力地滑倒在地。完了。一切都完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他们自己亲手放上去的。我把头埋在膝盖里。我不想听,不想看,
不想去感受那场即将到来的毁灭。我尽力了。我像个小丑一样,一次又一次地去警告他们。
换来的,是嘲笑,是羞辱,是囚禁。也许,这就是命运。是他们的,也是我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外面的掌声和音乐声,突然停了。
世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紧接着。“嗡——”一声沉闷到极点的巨响,从地底传来。
不是通过耳朵听见的,而是直接作用在我的骨头上,我的内脏上。整栋大楼,猛地一沉。
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往下拽了一下。储藏室的灯闪了两下,灭了。
应急灯也没有亮起。黑暗中,我听到了。我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重物倒塌的声音。
以及……人类的,第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尖叫声连成了一片,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地狱,降临了。五、门开了,
地狱就在外面储...藏室的门,在剧烈的震动中,门锁被震坏了。门板“哐当”一声,
向外弹开。一股浓郁的,带着铁锈和腐烂气息的紫黑色雾气,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用袖子捂住口鼻。我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扶着门框,向外看去。
眼前的一幕,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曾经明亮奢华的总裁办公室,此刻已经变成了废墟。
巨大的落地窗碎成了无数块,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天花板塌了一半,各种线路耷拉下来,
闪着危险的电火花。空气中,到处都飘浮着那种紫黑色的雾气。灵秽。它像有生命一样,
缓缓地流动着,寻找着一切有生命气息的东西。办公室里的人,倒了一地。
那些几分钟前还衣冠楚楚、举着香槟谈笑风生的社会名流,此刻,
都变成了扭曲的、痛苦的姿态。有的人在地上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灰黑。
有的人已经不动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里没有一丝神采,就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傅天成倒在办公桌旁。他的那身昂贵西装已经破烂不堪,脸上布满了灰黑色的血管状纹路,
嘴巴大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个破旧的风箱。他还没死透,但离死也不远了。
我的目光,在废墟中寻找着。很快,我看到了他们。季扬和季岚。他们俩运气好,
被一块倒塌的装饰墙挡住,没有被掉落的天花板砸到。但他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季岚的礼服裙被划破了,她抱着头,缩在角落里,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季扬挡在她身前,手里拿着一把断裂的椅子腿,惊恐地看着四周。一缕灵秽,像毒蛇一样,
悄无声息地朝他们飘了过去。“小心!”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季扬听到了我的声音,
猛地回头。当他看到完好无损地站在储藏室门口的我时,他的眼睛里,
瞬间被震惊、恐惧、和一丝无法言喻的悔恨填满了。那缕灵秽,已经飘到了他面前。
季扬闭上眼,绝望地挥舞着手里的椅子腿。但这根本没用。灵秽无形无质,直接穿过了木头,
钻向他的面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动了。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和速度。
身体好像凭着一种本能,冲了过去。我抓起地上一个沉重的金属奖杯,用尽全身力气,
砸向旁边一个没有损坏的消防栓。“哗啦——”巨大的水流喷涌而出。这不是普通的水,
是混有微量“驱灵”物质的消防用水。水流冲击在那缕灵秽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灵秽被冲散了,化作几缕更淡的黑烟,消失在空气里。季扬和季岚,得救了。
他们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怪物。
“小、小莜……”季扬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他还想说什么。但我没理他。我转过身,
看着这满目疮痍的办公室。更多的灵秽,正从地板的缝隙和通风管道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我们只是暂时安全。这座大厦,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会呼吸的毒气罐。而我们,
就是被困在里面的虫子。“快、快跑……”一个还没死透的男人,挣扎着向我们伸出手,
“去、去安全屋……地下……十一层……”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地下十一层。
公司的终极避难所。那里有独立的空气循环系统和强大的物理结界,
是设计用来抵御最高级别灾难的。那是唯一的生路。可现在,整栋大楼的电梯都停了。
我们要从顶楼,徒步,穿过这栋充满了死亡和灵秽的大楼,去到地下十一层。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季岚终于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她连滚带爬地来到我身边,
抓住了我的胳膊。她的手,冰冷,还在不停地发抖。“小莜!小莜你救救我!
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她哭了,妆都花了,
看起来狼狈又可笑。“求求你,救救我们!我们是你哥哥姐姐啊!”我看着她,
又看了看旁边同样用祈求目光看着我的季扬。他们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傲慢和不屑。
只剩下最原始的,对死亡的恐惧。我没有说话。我只是挣脱了她的手,走到破碎的窗边。
看着窗外。紫黑色的雾气,已经笼罩了半个城市。无数的尖叫声,从城市的各个角落传来。
镇龙柱的崩溃,影响的,不只是这栋大楼。是我脚下的,整座城。六、曾经的精英,
如今的累赘“我们得下去。”我转过身,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意外。“去地下十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