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心里想道:墨家百年基业,岂能因一时糊涂而毁于一旦。
书中的墨染,识人不清,本末倒置,让长辈担忧,让族人蒙羞。
从今往后,我只为墨家而活,为身边这些真正关心我的人而活。
她想起书中那个为了男二耗尽心力,最终却落得家族覆灭、自身惨死下场的墨染,心中便是一阵刺痛。
那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至于那位声名鹊起的女主角。”
墨染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弧度。
“她有她的光环,我有我的责任。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互不相扰,便是最好。”
夕阳西下,将墨染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站在墨家的庭院中,望着这片熟悉又陌生的青砖黛瓦,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与安宁。
这一次,她要守护好墨家,守护好眼前人,活出真正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暮色漫过墨宅的飞檐时,檐角铜铃在残阳里晃出细碎金影。
墨青背着半旧的书箧转过影壁,砖缝里新生的苔藓沾了点暮色,竟比记忆里又蹿高小半头。
玄色首裰的下摆竟微微短了些,衬得脖颈愈发修长,倒有几分青涩竹节的意味。
墨染倚在正厅的朱漆柱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半块温润的玉佩。
少年额前碎发被晚风掀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指节分明的手背上还留着点墨水渍。
"阿姐。
"墨青的声音比春末的新茶还要清透,带着晚课归来的微哑。
墨染喉间嗯了一声,目光却没离开少年。
三月不见,眉眼间褪去些许稚气,唯有眼底那点清澈,仍像浸在溪水里的卵石。
她忽然想起初见这孩子时,怯生生攥着自己的衣角,如今竟能独自穿过暮色回来了。
廊下灯笼被风掀起一角,暖黄光晕落在墨青发顶,绒绒一层金芒。
墨染忽然觉得袖口的玉佩不那么凉了,连带着心口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
"进来吧,晚膳备好了,厨房里还温着莲子羹。
"她侧身让开半步,看着少年从身边走过时,发梢扫过自己的衣服时,像只轻盈的蝶。
小轩窗下,晚蝉声声里,暮色漫进了窗棂。
墨染执起青瓷汤匙,轻轻搅动着碗中莲子羹,温声问对面的少年。
“李府这几日可还住得惯?
若觉拘束,便回府中,我替你寻个先生,这样读书也好。”
墨青正夹起一筷子青菜,闻言动作一顿,随即放下竹筷,认真的说。
“阿姐放心,李府先生待我很好。
昨日讲《史记》,竟从申屠嘉怒责邓通,说到了吏治清明当从何处着手,比家中旧藏的注解通透得很。”
他说着,眼里映着跳跃的烛火,亮闪闪的。
“我想走科举路,像父亲那样,做个能匡扶社稷的宰相。”
墨染望着弟弟被灯火烘得微红的脸颊,忽然觉得那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也添了几分英气。
她舀起一勺莲子羹推过去,指尖触到微凉的碗沿。
“既有此志,便好生跟着先生学。
只是夜里读书别熬太狠,李府的桂花酥可还合口味?
明日我让厨房再做些送去。”
墨青抓起勺子舀了口羹,甜香漫开,他用力点头,嘴角沾了点汤汁也没察觉。
“比家中的甜些,先生说我背书声音大,总赐我点心压惊呢。”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歇了,只有灯花偶尔噼啪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