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人的骨灰竟然会出现在树上。
我叫苏诺,今年十七岁,六岁那年,我发现了我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精怪,比如,鬼魂。
遇见鬼魂的时候,我小时候经常被那些面目不全,死相可怖的鬼魂吓晕过去,家里人没少把我送医院,还为我请过神婆。
后来我渐渐发现,他们几乎都困在死去的环境附近,离不开。
我就学会了闭嘴和远离。
精怪不太一样,一般都是些野猫野狗,还有一些虫子和其他野物。
精怪好像可以附着人身走,但也只能附着短暂的时间。
据我这么多年的观察,发现无论精怪还是鬼魂,都没有实际伤害人类的能力,他们就好像存在于这个世间另一个空间的存在,与我互不打扰,我也就渐渐习惯了。
但是实际上,即使能看到鬼魂和精怪,我也是很难遇见他们的,除非,我不知道在哪里沾染到了他们的骨灰,这是我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
骨灰大部分深埋地下,只要碰不到,就极大可能遇不到。
不过这次的这个鬼魂很奇怪,他挂在了老家己经干裂的河里的歪脖子的柳树上。
我为什么才发现他,因为我拿着书在柳树下乘凉,看着看着,不小心在柳树下睡着了,醒来后,发现他昂着头随着柳树晃来晃去,长辫子垂落,身形枯瘦,穿着一身华丽的红色僵尸服,活像一个清朝吊死鬼。
我抬头呆愣着看着他的身体在我头顶摇晃,他好像也发现了我,他低下头来,一顶画着红色獠牙的鬼怪面具映入眼帘。
“你能看见我?”
他问,然后又晃了晃身形。
我起身,没有回答他。
我合上书本,拔腿就走,我只要装作看不见他,他就一定不会再跟我说话。
反正,他也离不开这里。
这是暑假,蝉鸣个没完没了。
我返回自家院子后,迅速关上了大铁门。
奶奶见状大声吼了一句:“死丫头,你大白天关什么门!
你爷爷钓鱼还没回来。”
“隔壁娃儿老过来拿我的零食哟。”
我胡诌着回了奶奶一句。
“哦。”
奶奶若有所思的,又把大铁门从里面给闩上了。
我没管她,而是噔噔噔,跑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打开门后,我嘴巴里惊讶的可以塞下一只白煮蛋。
这个清朝吊死鬼,正盘腿坐在了我的书桌上。
我全身僵硬极了,比这个带着面具的僵尸模样的鬼还僵硬,我能感觉到我的汗毛一根根冒了起来。
从小到大,我见过那么多次鬼,没有一个能离开死去的环境追上来,他是头一个。
“你能看见我?”
他透过面具看着我,一身矜贵气息压了上来。
“啪!”
我迅速合上了房间门,以最快的脚力下了楼,又咣咣打开了院子的大铁门。
奶奶在后面又吼了什么我根本没听清。
我迅速跑到了村里最近的公交站台,我要坐着公交车离开这里!
投完币,坐上了公交车之后,我才稍微放下心来,只要离开了老家,他就跟不上来了吧。
不过只一秒,我就晕了过去,晕之前,我看到了这个清朝吊死鬼,穿着红色的僵尸服,就坐在了我对面的座位上。
我是躺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醒来的,没良心的公交车司机给我灌了几口矿泉水后,就把我扔下了公交车,然后开着公交车扬长而去。
而这个清朝吊死鬼,就坐在椅子上,好像在等我。
我紧闭双眼,接着装死。
“你醒了吧。
 ”他开口问。
我装作听不到。
“这附近的花啊草啊虫啊鸟啊,都告诉我,你能看见我。”
他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
我接着装死,不过肚子却咕咕咕叫了起来。
我早上没起来没吃饭,中午喝了口米粥,这会临近下午了,肚子没撑住,饿死了快。
我从公交车上站起来,依旧装作没看见他,然后就往家的方向走,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他就在后面飘着跟着我。
我吃饭,他跟着我,我跟家人聊天,他跟着我,我洗澡上厕所,他倒在门口飘着,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
是夜来临,窗外繁星点点时,本来,我应该在美梦中的。
我瞪着眼睛,看着空气里飘着的他,对抗的精神瞬间枯竭了。
我坐起身来,揉着头发狂躁起来:“喵了个咪的!
***什么鬼?!
跟着***什么?”
“死鬼。”
他一本正经的回答一句。
我一口气差点没崩住。
“死去了几百年的鬼。”
他又答。
“对,你己经死了那么多年,跟着我做什么呢?
你继续挂你的树上上吊不好吗?
我是一个人,我需要生活,你想想你活着的时候,要是有这么个鬼跟着你,你害不害怕,崩不崩溃?”
我炸毛了。
“上吊上了几百年了,太无趣了。”
“......。”
所以呢?
“你陪我说说话吧。”
“不!
我要睡觉!”
我拒绝了,蒙着被子大睡。
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他不在。
我的心情极其愉悦,不过在打开院子大门后,我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歪脖子柳树上那个晃来晃去的红色身影。
他又去上吊了。
我想了想,反正我也无聊,他上吊也无聊,要不陪陪他说说话?
反正这些鬼啊又伤不了人。
这些年,因为我刻意远离,也没跟鬼啊怪啊打交道,也没了解过多少这个空间的事情。
我端着一碗稀饭,拎着棵大葱,坐在了他的对面,一边嚼大葱一边喝稀饭:“喂!
你叫什么名字?”
他在空中晃了晃,思考了一会:“忘了。”
“你有什么故事,说来听听?”
“......忘了。”
呸!
我吐了口大葱,抬***就走,陪你说话个狗屁!
“唉......。”
他喊住我:“我想起来了。”
我转过身,昂着脖子猛灌了一大口稀饭:“说!”
“名字的确忘了,不过我记得我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把骨灰死柳树上了?”
我问。
“被人吊起来,烧死在这棵树上的。”
他落了下来,极其认真的看着我。
“那你为什么没被困在这里?
还能到处跟着我?”
“我死之前应该是个修道者吧,有点术法什么的。”
他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