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会对棺材的味道这么熟记于心，一切都缘由于上小学时的一次全校大扫除。
我出生在城市郊区的农村，不算特别偏远，但交通也并不发达。
学校每个学期都会给每一个班级安排除了本班级之外的校园卫生区，这就不得不提起我们学校的特殊地理位置。
学校坐落于山坡上，一共分为两层。
上层是教学区，下层安排成为老师及其家属居住的生活区。
问题就发生在下层。
二年级那会儿，我们班的校园卫生区被分配到了下层生活区的沿路边角。
区域深处这里有一个被上锁的铁门，继续往前还有一条夹在两栋楼间的小道，仔细看能发现后方还有往右拐的路。
这道铁门平日里都被上锁，某次打扫卫生时，我和另外两个同学意外发现铁门被打开了。
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们三人拿着扫帚和撮箕穿过小道。
首到这时才发现，原本这条小道后方一半是崖壁，下方就是进村的老路。
但另一边的光景大不相同，全是一个个黑色的小木门排列着，一共有五个门，看上去有些阴沉。
明明天还没黑，却让人觉得很压抑。
那时的我们哪里知道什么叫做‘阴森’。
初生牛犊不怕虎，其中一个同学开口：“要不我们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好啊，反正现在时间还早；看一眼再打扫卫生也来得及。”
还没有等我说话，就被两个人推搡着往前走。
其实我并不想去，天快黑了，看到这些并排的黑门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耐不住另外两个人的意见还是靠近了最近的一间房门，因为只有这里的门是虚掩着，其他的门都被锁上。
我被推在了最前面，另外两个人跟在我身后三人都有些紧张。
缓缓推开黑门，终于有一丝霞光照射进去。
透过光线我隐约看见里面有一口黑色的棺材停放在狭小的房间角落。
虽然年纪小，但我们也知道棺材意味着什么，特别是在看过林正英的很多僵尸片后。
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我突然感觉有一股力量将我的身体往前推，下一秒身后就传来了另外两个人逃跑的声响。
我当然被吓住了，论谁也不会想过学校里面居然会停放棺材。
当时的我看见棺材盖好像开了一道口，内部黑黝黝一片就连霞光也无法穿透，以至于我也没有看清里面是否真的停放着尸体。
缓过神来，另外两个同学己经不见踪影；我一个人留在原地，看着太阳即将下山心里的恐惧油然升起；回想起僵尸电影里面看过的片段，也只得赶紧调头跑出狭窄的黑房间。
晚上回到家我就有些心神不定，好在并没有发生电影中的情节。
可到了晚些时候，肚子却开始隐隐作痛，犹如蚂蚁在啃食内脏一般刚开始并不会太在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钻心的痛刻骨铭心。
家人被我的状况惊住，还好我住在医院隔壁的家属区，很快便得到了就诊。
医生在我身上摸索一番，询问我具体时间那个地方疼痛，不久之后得出结论：“看情况孩子肚子里面有蛔虫，吃点杀虫药就行。
平时注意饮食饮水，不要在外面瞎吃东西。”
家人因此还责骂我几句，说我又在外面吃垃圾食品。
吃过药我感觉好些，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大碍，也就没有继续在意。
但在当天晚上，我肚子又开始疼得厉害，闹腾了许久，也惊动了我奶奶，她一眼就看出我的问题所在。
“你是不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从小我就很怕我奶奶，因为她很凶，脾气很不好。
而且早些年我爷奶家底不错，小镇上的人都不敢惹他们；是后来家道中落，家底都败光了才变成的穷苦人家。
不过即便如此，我爷奶的本事依旧在身。
“我哪儿都没去，在学校打扫完卫生就回来了。”
我捂着肚子蜷缩身体，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将自己碰见棺材的事情说出去；不是因为怕，就是一种感觉。
奶奶见我这么说倒也没继续深究，但她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用皱巴巴的手抚摸着我肚皮，在上面摸索了一圈脸色变得凝重。
“把笑鬼找来，让他带点家门口的土。”
笑鬼是我们小镇上的一个傻子，平时有什么红白事酒席上就会看见他帮忙的身影，吃饭的时候主人家就会给他点吃喝以此度日。
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但总觉得神出鬼没，而且每次见到他总是傻笑、邋里邋遢的模样，小时候就不喜欢靠近他。
可奶奶却时常跟我说要对笑鬼好一点，不能和其他小孩一样捉弄他，要把他当成普通人来对待。
不仅如此，笑鬼在老一辈的眼中还是块宝。
谁家有人生病，就会请笑鬼去家里走一遭，这样家人的病就好了。
当然，这些都是听老一辈人说的。
我妈是学医的，坚定的无神论者，听见奶奶要把笑鬼叫来当场就不乐意。
倒是我爸屁颠屁颠的跑出门，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带着笑鬼回来，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一股垃圾场的酸臭味，是从笑鬼身上散发出来的。
即便这味道不是很浓烈，但还是令我难以忍受。
奶奶笑着对笑鬼说：“今天晚上麻烦你跑一趟了，赶明儿送只鸡给你。”
笑鬼从不说话，只是露出那标志性的傻笑点点头，将手中的泥土交给我奶，然后就站在房间的角落一声不吭，自己抠着鼻屎。
奶奶撩开我的衣服，将泥土敷在肚子上，那种冰凉凉的感觉就像根针似的瞬间透进我的皮肤表面，不禁抖动身子。
“再忍忍，一会儿就好了。”
一边抚摸着我的额头，奶奶一边安抚我；让很紧张的我情绪稳定些。
谁知半晌后，我居然感觉不到肚子疼了！
只剩下冰凉的感觉和泥土的气息，拿开泥土后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无神论者的我妈见状哑口无言。
奶奶将泥土收好重新交给笑鬼，他拿着这些泥离开的时候还不忘了对我笑笑。
“过两年就把小梵送去县城念书吧，他不适合呆在这种小地方。”
由于之前疼得厉害，这是我在睡过去之前听到的奶奶说的最后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