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再回去病房,而是转身打了车回到家里。
直到晚上,程墨川推开门时,我刚合好整理的行李箱。
我没抬头,“妈今天又摔了三次碗,说我不如林薇贴心。”
程墨川扯松领带,声音里压着不耐:“妈病了两年,脾气差很正常,你让让她怎么了?”
“让?”我突然笑了,拎起白天那件被鸡汤泼脏的裙子,“这是今早她故意泼的。”
“够了!”程墨川一把夺过衣服摔在床上,“俞婉然,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什么样?”我猛地站起来,眼眶发烫,“是每天五点起床给你妈熬粥的样子?还是跪着擦地被她骂丧门星的样子?”
程墨川喉结滚动,别开脸:“你明知道我妈为什么瘫在床上。”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我的手指陷进掌心。
那个电话。
两年前那个晚上,他们刚缠绵完,婆婆的电话就打来了。
“别接。”我当时赤脚踩在地毯上,手臂环住他的腰,“今晚是我们结婚纪念日……”
程墨川犹豫了,低头吻我:“就一分钟。”
“你每次都这么说!”我突然崩溃,夺过手机摔在地上,“你妈都这样装病多少次了!今天你要是接这个电话,我们就完了!”
我记得程墨川当时的眼神。
震惊,无奈,最后变成妥协。
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捡起来放到一边,抱着我说:“好,不接。”
可第二天才知道,昨晚婆婆突发脑溢血,因为没人接电话耽误抢救,瘫了。
“是,我欠她的。”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所以这两年我当牛做马,活该被你妈吐一身饭,活该被林薇当佣人使唤?”
程墨川突然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林薇明天搬来住。”
“什么?”
“我妈喜欢她。”他语气软下来,像在哄小孩,“就住几个月,等妈病情稳定就让林薇搬走。”
“程墨川,”我轻声打断,“我今天去民政局了。”
他身体明显僵住。
“工作人员说,我们的离婚冷静期还剩七天。”我盯着他僵住的神情,“一个月前你让我签的,原来是离婚协议?”
“你知道了!”程墨川一把抓住我手腕,“那是我妈以死相逼,我只是先哄着她!”
“哄到连通知我一声都不肯?”我猛地抽回手,“七年感情,我连知情权都不配有了?”
程墨川被激怒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咄咄逼人?我夹在中间有多难你知不知道!”
我愣住了。
恍惚想起,他第一次带我回家见家长时,婆婆当着他面把汤泼在我身上:“我们程家的儿媳只会是林薇。”
那晚他搂着我在阳台道歉:“我妈脾气差,你多担待,我夹在中间很难的。”
后来婚礼上婆婆拒不出席,他握着我的手说:“我妈一时接受不了,我们再给我点时间。”
再后来婆婆瘫痪,他跪着求我辞职照顾:“婉然,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每一次,我都心软了。
“程墨川,”我突然累了,“你还爱我吗?”
他愣了下,脱口而出:“当然爱!”
“别让我为难,婉然。”
我泄了气,反正只剩七天,算了。
我沉默的点了点头。
“林薇睡客房。”他最终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早点休息。”
门关上后,我瘫坐在床上。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我看见床头柜上蒙灰的相框。
照片里程墨川正背着我在海边奔跑,浪花溅湿了我的裙摆,他回头笑着喊:“抓紧了,程太太!”
七年感情,不过一场泡沫。
我摸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七天后,按计划接我。”
刚按下发送,楼下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