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莹下班后赶上晚高峰,在路上耽搁了很久才到晚托班把女儿接回家。
暮色漫进客厅时,苏莹正弯腰给田蜜脱运动鞋。
小女孩的帆布鞋沾着晚托班操场上的草屑,她晃着羊角辫把脸贴在妈妈后背上:"陈朵朵说泰山上能摸到云,她们全家要在山顶看日出。
"苏莹挂好两人的外套,金属衣架碰撞发出轻响。
"泰山在山东呢,"她边说边拉开冰箱门,冷气裹着黄瓜的清香漫出来,"比我们去年去的紫金山高多啦。
"田蜜蹬掉拖鞋追过来,小赤脚啪嗒啪嗒踩在地板上。
"可是朵朵说她能爬上去!
"她踮脚够冰箱里的酸奶,鼻尖几乎要贴上玻璃门,"妈妈你看,我现在每天都在楼下跳绳,一次能跳八十个了!
"苏莹取出酸奶时,指尖触到女儿汗湿的额发。
窗外的路灯突然亮了,在田蜜期待的眼睛里映出细碎的光。
她想起今早挤地铁时刷到的国庆票务通知,泰山的门票预约界面早己飘红。
"先喝酸奶。
"苏莹拧开瓶盖递过去,冰凉的玻璃瓶壁凝着水珠,"泰山的台阶有六千多级,相当于咱们家这栋楼爬西十趟。
"她比了个夸张的手势,看着女儿的小嘴慢慢张成O形。
田蜜吸酸奶的动作顿住了,睫毛垂下来像两只受惊的小蝶。
苏莹的心跟着软了软,伸手揉乱她的头发:"不过——"她故意拖长音调,看女儿猛地抬起头,"妈妈明天可以调休,我们先去超市买登山杖,再查一查山上的星星会不会比家里的亮。
"酸奶盒"啪"地掉在茶几上,田蜜扑进她怀里时,苏莹闻到女儿发间混着阳光和洗发水的味道。
窗外的车流声突然变得很远,只有小女孩咯咯的笑声在暖黄的灯光里跳荡,像撒了一把亮晶晶的糖。
厨房的瓷砖沾着薄湿的水汽,苏莹正站在水槽边摘青椒。
指尖掐断蒂部的脆响混着水龙头淅沥的水声,她把去了籽的青椒码在砧板上,刀刃落下时发出规律的笃笃声,青碧的椒片便在案板上排起队。
旁边的白瓷盆里泡着刚削好的土豆,圆滚滚的块茎浸在清水里,映着窗玻璃透进来的薄光。
客厅里,七岁的田蜜蜷在沙发角落,怀里抱着洗得发白的兔子玩偶。
电视屏幕正放着动画片,粉色的小猪在泥坑里打滚,咯咯的笑声裹着窗外的蝉鸣漫进来,和厨房的切菜声缠成一团软乎乎的调子。
她时不时歪头往厨房方向瞟一眼,兔子玩偶的耳朵被她攥得皱巴巴的。
门锁突然咔嗒轻响,小女孩“噌”地从沙发上滑下来,光着脚踩在木地板上跑过去。
“爸爸!”
她扑进刚换好鞋的田中怀里,小胳膊死死搂住他的脖子。
田中弯腰把女儿抱起来,鼻尖蹭了蹭她软蓬蓬的头发:“今天乖不乖?
有没有吵妈妈?”
朵朵把脸埋在他颈窝,闷声闷气地答:“我看了两集动画片,还帮妈妈捡了掉在地上的菜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