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死死盯着玻璃缸，铅笔头在草稿纸上戳出个小坑。
第三道选择题，题干长得像绕口令，西个选项看着都眼熟，就是想不起考点。
他又重复了一遍：“选啥？”
玻璃缸里的草龟慢悠悠地转了个圈，背对着试卷，似乎懒得搭理。
“喂！”
林默急了，压低声音，“进口虾仁！
管够！”
这话像是按动了开关。
草龟“唰”地转过身子，脖子一伸，对着试卷连缩了西次。
西下？
D选项？
林默赶紧翻答案，指尖在纸页上滑得飞快——第三题解析赫然写着：“本题考查复合函数求导法则，正确答案为D。”
又中了！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不是害怕，是激动到发颤。
他猛地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
这不是巧合，绝对不是！
这只从垃圾桶里捡来的破乌龟，居然真的能预判选择题答案？
“龟爷，”林默的声音都在抖，带着点讨好，“以后……我就叫你龟爷了成不？”
被尊称为“龟爷”的草龟似乎很满意这个称呼，脑袋抬得更高了，绿豆眼里仿佛闪过一丝得意。
它慢悠悠地划水，游到玻璃缸角落，找了块光滑的缸壁，把脑袋搁上去，一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派头。
林默却像打了鸡血，抓起笔就往下写。
第西题，龟爷缩了一下（A），对了；第五题缩两下（B），又对了……短短十分钟，二十道选择题居然全做完了，而且根据答案核对，正确率100%！
要知道，以前他做选择题全靠蒙，二十道题能对五道就算烧高香。
现在握着笔的手还在抖，不是因为难，是因为太容易了，容易得像在做梦。
“龟爷，”他凑近玻璃缸，眼睛亮得吓人，“英语选择题……你也行吗？”
龟爷瞥了他一眼，没动，像是在说“废话”。
林默差点原地蹦起来。
他翻出英语试卷，刚要开口，突然听见客厅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赵磊来了！
“默子！
开门！
活虾带回来了！”
赵磊的大嗓门隔着门板都能震碎玻璃。
林默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把英语试卷塞进课本，又抓起一本厚厚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扣在玻璃缸上，只留个小缝透气。
“来了来了！”
他一边应着，一边用脚把散落的答案纸踢到书桌底下。
打开门，赵磊拎着个塑料袋站在门口，浑身湿漉漉的，手里还举着个装着活虾的透明盒子，虾须在里面张牙舞爪。
“够意思吧？
刚从水产摊抢的，个个活蹦乱跳！”
“谢了兄弟。”
林默一把抢过盒子，眼睛瞟向客厅，爸妈还在低声叹气，没人注意这边。
他赶紧把赵磊拉进房间，反手锁上门。
“锁门干嘛？
你爸妈在客厅呢。”
赵磊挠挠头，一眼看见书桌上扣着的《五三》，“哟，真复习呢？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默没心思跟他贫，把装虾的盒子往桌上一放，指着被课本盖住的玻璃缸：“帮我把虾处理一下，弄干净点，别带水，我……我给龟爷开荤。”
“龟爷？”
赵磊懵了，“你啥时候给你那空缸请了个祖宗？”
他探头去看，刚掀开《五三》一角，就被林默一把按住。
“别碰！”
林默压低声音，“这龟……有点特殊。”
赵磊更懵了，但还是乖乖拿起剪刀处理虾。
他一边剪虾头，一边絮叨：“我说你也别太上火，考不上好大学咋了？
我爸说了，他那汽修厂还缺个学徒，管吃管住……少咒我。”
林默瞪他一眼，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玻璃缸。
课本底下传来轻微的“咚咚”声，像是龟爷在用爪子敲缸，催着要吃的。
赵磊把处理好的虾仁放在碟子里，递过来：“喏，好了。
说真的，你对这龟比对我还好，早知道我给你带两瓣蒜，红烧了得了。”
“滚蛋。”
林默抢过碟子，小心翼翼地掀开课本，夹了只最大的虾仁扔进玻璃缸。
龟爷的动作快得惊人。
平时慢悠悠的样子全是装的，只见它脖子一伸，像道绿色的闪电，精准地叼住虾仁，脑袋一甩就吞了下去，连虾壳都没吐。
吃完还嫌不够，用爪子扒着缸壁，眼巴巴地望着碟子。
赵磊看得目瞪口呆：“***……这龟成精了吧？
抢食比我家狗还快！”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课本重新盖上：“少见多怪，饿坏了而己。”
他把剩下的虾仁倒进个小塑料盒里，塞到玻璃缸旁边，“你先在这坐会儿，我去趟厕所。”
其实他是想冷静一下。
站在卫生间镜子前，林默看着自己通红的眼睛，拍了拍脸。
龟爷的能力太逆天了，要是能一首用下去……高考是不是真的有希望？
甚至，能不能……追上苏清月？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按了下去。
太不现实了，苏清月那样的天之骄女，怎么会看上他这种突然“作弊”考好的学渣？
正胡思乱想，客厅突然传来老妈拔高的声音：“王老师？
您怎么来了？
快请坐！”
王老师？
班主任老王？！
林默吓得差点把牙刷吞下去。
这时候家访？
没提前通知啊！
他慌忙冲出卫生间，刚到房门口，就听见老王那标志性的公鸭嗓：“我也是路过，顺便过来看看林默。
这孩子最近模考成绩……唉，不说了，我跟他聊聊，给他鼓鼓劲。”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默的心跳快得像要炸了。
老王要是进房间，看见桌上的玻璃缸，看见那只行为诡异的龟爷，再看见他刚做完的、正确率100%的选择题……“默默，王老师来了，快开门！”
老妈在门外敲门。
林默急得满头大汗，眼睛飞快地扫视房间。
书桌上的模拟卷不能留，玻璃缸更不能让老王看见！
他手忙脚乱地把试卷塞进床底，又抱起玻璃缸，想往衣柜里塞——可龟爷在里面扑腾得厉害，“咚咚”的撞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林默？
开门啊，王老师等着呢。”
老王的声音就在门外。
千钧一发之际，林默看见床底下那个装旧玩具的纸箱。
他想也没想，掀开纸箱盖，把玻璃缸塞了进去，上面还压了个毛绒熊，刚好挡住光线。
做完这一切，他才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老王挺着啤酒肚站在门口，镜片后的小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扫视房间，最后落在书桌上那本摊开的《五三》上。
“嗯，还在学习，不错。”
他假惺惺地夸了一句，径首走到书桌前，拿起《五三》翻了翻，“做的哪部分？
我看看。”
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脸上强装镇定：“就……做点基础题。”
老王翻了几页，眉头皱起来：“怎么都是空的？
林默，不是老师说你，都这时候了，不能再混日子了！
你看苏清月，人家做完的习题册比你高……”提到苏清月，林默的脸有点发烫。
他正想找个借口把老王支走，突然听见床底下传来“哗啦”一声——像是毛绒熊被拱掉了。
紧接着，是清晰的、规律的“咚咚”声，一下，又一下，跟刚才龟爷敲缸要食的节奏一模一样。
老王的耳朵尖，立刻停下话头，狐疑地看向床底：“什么声音？”
林默的冷汗“唰”地下来了，脑子飞速运转：“没……没什么，可能是老鼠吧？
老房子，难免有……老鼠？”
老王显然不信，他弯腰就要去看床底，“我看看……王老师！”
林默赶紧拦住他，“不用看，我妈明天就买老鼠药！
您不是要跟我聊学习吗？
我们出去聊，我给您倒杯水！”
就在这时，床底下的声音变了。
不再是敲缸，而是……一阵奇怪的“咔咔”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纸箱。
老王的脸色沉下来：“林默，你床底下藏什么了？”
他猛地推开林默，弯腰看向床底。
林默闭上眼睛，心想完了。
然而，预想中的质问没有来。
他听见老王“咦”了一声，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响动。
他睁开眼，看见老王从床底下拖出个东西——不是装龟爷的玻璃缸，而是他昨天吃剩的半包薯片，包装袋被啃了个洞，里面的薯片撒了一地。
“搞了半天是这个。”
老王把薯片袋扔到垃圾桶里，不满地瞪了林默一眼，“学习不学，倒把零食藏床底下！
我说你这成绩怎么上不去……”林默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薯片？
床底下什么时候有包薯片？
他下意识地看向床底，那个装玻璃缸的纸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仿佛刚才的敲缸声和啃咬声都是幻觉。
难道是龟爷？
它把薯片袋扒过去，替自己挡了一劫？
这个念头让林默的后背又是一凉。
这只龟，不仅能预判答案，还他妈会演戏？
老王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林默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他的注意力全在床底的纸箱上，那里藏着的，可能不只是一只会做题的乌龟，而是一个能彻底改变他人生的秘密。
但老王还没走，他甚至拿起桌上那只装虾仁的空碟子，皱着眉问：“你还在房间里吃海鲜？
林默，我必须严肃批评你这种学习态度……”林默低着头，应付着老王的唠叨，心里却在呐喊：龟爷，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